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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怨怪,不忿,也不能抹杀掉这个过去。萧铎许给她的,从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和将来。
    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侍女,或是身在战火之中的平民,也许遭遇未必比玉鸾好,更别提要一个如此出身,经历许多的男人,奉献出完整的感情。若没有当初在泰和山的初遇,两个人之间有了某种纠葛牵扯,也许萧铎都不会拿正眼瞧她。她便犹如周嘉惠一样,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罢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玉鸾若为私怨回来寻仇,那只是一个人,并不难对付。真正让韦姌不安的是,玉鸾也是那幕后之人所摆的一粒棋子,与韦妡一样,周嘉敏也在其中。而这盘棋的走势已经隐约呈现出来。
    汉帝和萧家父子肯定要站到对立面上去,这样不死不休的对立,一定有深刻的导火索。眼下他们父子还在为大汉征战,萧毅也从来没有表明过要推翻汉帝的立场。他身为开国之臣,又有先帝遗命,不是被逼到绝境,不会做出等同谋逆之事。一定是汉帝先做了什么……她忽然想到,是萧家!萧家上下几十条人命,现在全都捏在汉帝的手中!
    “三叔公,我有个大胆的假设。”韦姌让阳月去把门关上,平复了一下心绪,缓缓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使相他们还没回来,汉帝就先对萧家动手?”
    阳月站在门边,闻言也不免打了个寒颤。虽然这些事她都不太懂,但听起来很可怕。
    顾慎之下意识地说道:“他若先动萧家,与自毁长城无异,等于断送了大汉江山。”
    是啊,太愚蠢了。韦姌喝了口水,想起曾经看到的汉帝的下场,身首异处。诚然这场斗争最后肯定是以汉帝的失败而告终,然而在之前的过程中,谁都不知道曾发生了什么。她始终不能抒怀。
    顾慎之看她的脸色,手指轻点了点桌子:“小姌,你把手给我。”
    韦姌疑惑地伸出手去,顾慎之按上她的手腕,沉默了片刻,才收回手说道:“你有身孕了,知道么?”
    “我……?!”韦姌怔住,缓缓低头看着腹部。她没有想过,这么快就怀上萧铎的孩子,这种生命忽然在自己体内孕育生长的奇妙,只有当了母亲的人才能体会。然而惊喜之余,她又开始担忧。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她就怕自己和孩子都会成为悬在萧铎头上的一把利剑。
    阳月连忙从门边跑过来,跪在他们旁边,激动地问道:“顾先生,您说……是真的?”
    顾慎之“嗯”了一声:“滑脉无疑。”
    阳月转而抓着韦姌的手,眼睛都湿润了:“小姐您听到了吗?奴婢其实也有所怀疑,但又觉得您月事向来不准,恐怕怀胎不易。没想到……军使和夫人知道了该有多高兴!奴婢,奴婢这就去北院禀报夫人。”她说着就起身,然而还未往外走,就听到着急的拍门声。
    “何事?”韦姌高声问道。
    “夫人,北院那边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侍女的声音很着急。韦姌不得不起身,对顾慎之说道:“三叔公先回去吧。怀孕的事先替我保密。”
    顾慎之点了点头。
    ……
    柴氏住处的几棵小树,夏日时郁郁葱葱,到了这个时令,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树下堆满黄叶,几名仆妇正弯腰在院中打扫。
    进去之前,韦姌回头又一次叮嘱道:“我的事先不要跟母亲说。我感觉有大事发生,现在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
    阳月咬着嘴唇,答应下来。
    韦姌和阳月随后进了堂屋,看到屋里坐着个陌生的男子。大概是有客,烛火点得很亮,柴氏的面容则是罕见的严峻。
    “母亲。”韦姌上前行礼。
    “这是禁军的李都头,是使相四姐的儿子,茂先该叫声表兄的。”柴氏抬手介绍道,“李都头,这是我的长媳,茂先的妻子。”
    “李都头。”韦姌与李重进见礼。李重进先是愣了下,连忙站起来,恭敬地回礼:“弟妹不用多礼。”
    韦姌在对面坐下来之后,李重进借着喝茶的间隙,眼神不经意地飘了过去。皮肤嫩得如同出水的豆腐,吹弹可破。眼睛像盛满春水,欲语还羞。还有那两片嘴唇犹如染了花色,轻轻抿着,让人忍不住像贴上去撬开。
    他还说呢,萧铎放着周嘉敏那样的女人不要,到底看中了这山野丫头什么。一见到就全明白了。因为韦姌年纪小,自小又长在山中,那样的灵气和纯净,岂是周嘉敏这种世故的女人可比的。
    不愧是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倾国之色。
    “母亲,究竟发生了何事?”韦姌开口问道。
    “还是让李都头来说吧。”柴氏看向李重进,李重进便顺势说道:“今日在朝上,议事之时,宣辉使刘大人出言顶撞皇上。本来往日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众人都未放在心上。怎知下朝之时,禁军忽然得了皇命,冲到崇元殿前,将刘大人押下了。”
    这变故来得太突如其然,朝臣都始料未及。刘寅被押走之时,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官帽都掉落在崇元殿前的玉阶上。
    之后便有很多大臣去滋德殿求见皇帝,为刘寅说情。但是跪到宫门要落钥,皇帝也没说要赦免。
    很多平日与刘寅一样口无遮拦,屡与皇帝顶嘴的老臣开始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受到牵连。这个懦弱幼小的皇帝,朝臣都以为他是好拿捏的小绵羊,哪想到现在终于扔掉了羊皮,露出他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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