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刚走出阮府,便见一个风尘仆仆衣着凌乱的壮硕身影驭马奔来,一阵猛烈的风吹起发梢,阮妤正迎风抬眸,一道银光闪过,严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指向阮妤。
“无耻小贼!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放我走,竟将我的家人掳走,若是今日不将我的母亲和妹妹交出来,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血洗北城!”
周围一阵响动,阮妤身后的随行士兵见状立即警备,兵器竖立朝向严律,阮妤眉头紧皱,却是丝毫没有胆怯的上前一步,抬手止住了士兵的动作。
“严统帅此事的确是我处理不当,我本无意掳走你的母亲和妹妹,她们就在那院子中,待你与她们相见,我再好好向你赔罪可好。”
严律怔愣了一下,阮妤处变不惊的样子和他头一次在城门下见到她时完全不同,可思绪仍被家人所牵绕,翻身下马,警惕地看着阮妤愤怒道:“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前后我已无顾虑,随时可取你小命!”
阮妤闻言不怒反笑,回身淡淡地看了严律一眼便很快收回了眼神,背对着严律,阮妤沉着的嗓音带着些许傲气:“若严统帅有兴趣,见过夫人和小姐后,咱们切磋一下?”
言下之意便是,阮妤并不认为严律是她的对手。
严律咬紧牙,像是一圈砸在了棉花上一般,又闷又气,这毛头小子哪里来的自信。
脑海中似乎闪过那时他在城门外的沙场上遥望到的银白色身影,侧身挽弓,气势磅礴,那日是他看错了吧。
刚到院门前,院中一个妇人激动的声音传出:“请一定让我们见见少城主,若是眼下不方便,可否待我们病情稳定后,让我们见一见,如此大恩大德,这叫我该如何感谢才好!”
严律神色一变,听出母亲的声音,立即略过阮妤冲进了小院:“娘!”
严夫人一愣,似是没想到自己儿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律儿,你怎会……怎这副模样,可是受了苦,不,等等,你莫要来此,当心传染给你。”
想到自己患病,严夫人立即后退几步,连连摆手,却瞥见了严律身后的大批人马。
“无碍,严夫人不必惊慌。”阮妤带着笑进了院子,将气势汹汹的士兵留在院门外以免吓到妇人,“今晨已替你们诊治过了,既是安然醒来,便已是除了病根,在下阮煜,北城少城主。”
严夫人惊愣片刻,下一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民妇多谢少城主救命之恩,民妇及小女身患重病,若不是少城主相救,早已尸骨无存!”
说罢就要磕头,阮妤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了严夫人:“严夫人莫要折煞晚辈,快快请起。”
严律摸不着头脑,看向阮妤的眼神有些迷茫,方才的无理更是让他现在手足无措:“娘,这是怎么一回事!阮煜救了您和妹妹?”
“休得无礼!怎可直呼恩人的名讳!”瞪了严律一眼,严夫人又转而解释道,“三个月前山水城闹出了瘟疫,起先患病之人并不多,城主向皇上请求派遣大夫诊治,皇上却因你战败对山水城不管不顾,山水城无力医治此病,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两月,城中病倒了一大片,就连城主也倒下了。”
严律张了张嘴,好一会才道:“那阮少城主,怎又会突然将你们掳走?”
“什么掳走!你这孩子!为娘可从未教你胡乱用词!”
阮妤摸了摸鼻头,这事说来也尴尬,但眼下正好一并解释清楚了:“此事也怪我处理不当,严统帅还未离去之前,我军本想拉拢严统帅这等良将,为让严统帅能与家人团聚,便擅作主张前去山水城接夫人与小姐,无奈事后严统帅去意坚决,我也无心强求,夫人和小姐已在来的路上,却让我忙昏头给忘了,这才闹了个大乌龙,眼看夫人与小姐身患重病,自是不能置之不理,这便先行替她们医治,想着待严统帅来后啾恃洸再与你解释。”
几句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阮妤轻舒一口气,总算是说清楚了,这事悬在她心上好些日子了。
不过想到严夫人这般重谢她,实则真正救治她们的人也并不是她啊,想了想又道:“严夫人,此事你要谢的人也不是我,其实是……”
严夫人一听自家儿子竟还不愿效力于阮妤,压根来得及没听阮妤说的什么,一巴掌拍在严律后背上怒斥道:“你这小子!你看看金国是如何对你的,又是如何对咱们山水城的百姓的!阮少城主年少有为,越国实力强大,现如今又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自是为北城为越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严律嘴唇微颤着,似是不敢相信:“皇上真的对咱们不管不顾吗?”
他作为残兵败将,金国实力远不如越国,将他遗留在北城他能理解,可山水城的百姓却是无辜的,金国却因为他的战败,直接放弃了整个城池的百姓。
山水城本在金国与越国的交界处,所谓山水城,便是背靠大山,三面环水,那条江河便是金国与越国的分界。
本就地势偏远,当初也是因为严律一朝打响了名号,才光宗耀祖带动着山水城也受到了金国皇上的重视。
严夫人也不禁垂下了头,无声的沉默便是回答,若不是金国的漠视,整个山水城又怎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眼看气氛逐渐沉重,阮妤有些无奈自己未说完的话被打断了,不过这倒是从中找到些机会,若是正巧能将严律收入麾下,那便是一箭双雕,至于容澈救她们一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