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从将她拉住,沈敏没有撞到柱子上。
林慕着急忙慌地上前搂住她,恨铁不成钢道:“敏儿,你这是何苦!”
放下沈敏后,她提裙走到众人面前,福身道:“王爷,侯爷,请容妾身说一句。”
“方才我都听说了,敏儿这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确实是罪该万死,但她好歹是侯府姑娘,是王妃的妹妹,今夜之后,若是名节尽毁,那这辈子便也是葬送了,若是王爷能收下她做个妾,那咱们侯府必定不忘王爷的大恩。”
说罢,她跪下身便要大拜,沈临默许了她的意思,亦并未阻拦。
毕竟,沈敏如今,嫁给陆远峥为妾,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陆远峥面上喜怒不辨,对于林慕的低头并未接受,他的语调冷得似冰:“原来这侯府,竟是侯夫人当家吗?”
这一句话,便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在场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
林慕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好半天才道:“王爷,王爷说笑了。”
陆远峥牵着沈芝的手未松开,上前几步走到众人面前,嘴角的哂意愈发深了。
“本王是不是说笑,侯夫人自己心里清楚,据本王所知,这二姑娘是从小养在侯夫人房里的吧,今日能生出这样一桩事,教养之人当究其责,侯夫人不省不责便罢了,如何还将这未教养好的人往本王这里推呢?”
林慕听着他这番敲打之语,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
沈临在一旁如坐针毡,知道陆远峥是动了大怒了。
陆远峥转了身子望向他,语气带着些阴沉的怒意。
“宁远侯,咱们要把话说清楚。今晚,你家二姑娘是死是活,不归本王管,也赖不到本王头上,你说是不是?”
沈临浑身一僵,连连点头附和:“是是是,王爷说的是!”
陆远峥似笑非笑,眸光幽冷:“那今日之事,该当如何处置,本王相信你作为一家之主,也应当是能妥善应对,还本王一个清白的,你说是吧?”
他顿了顿,在沈临战战兢兢的目光中道:“侯爷,本王不喜欢被人冤枉,尤其是在夫人面前,被人污蔑清白。”
沈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住颔首:“下官知晓了,王爷放心。”
说罢,他调转身子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敏,眼神冷了下来。
“忤逆之子,还不将实情全数说来!否则,别怪为父家法伺候!”
沈敏见大势已去,瞧着跪在一边不再发一语的林慕,突然弯唇笑道:“母亲,您又要弃我不顾了吗?”
林慕看向她,软了语气故作劝慰道:“敏儿,有错便认罚,这些年,是母亲没有教好你,母亲也有错。”
沈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突然仰头发笑了几声,而后叮住她扬声道:“别再惺惺作态了!”
“敏儿,你疯了吗?”林慕面对她的质问,一脸不敢置信。
“不得无礼!”沈临呵斥道。
沈敏大笑:“对,我是疯了!父亲,我把实情说出来,我什么都说出来!”
在林慕惊恐的神情中,她大笑着说出实情:“就是这个被我称作母亲的人,是她指使我做的!若非如此,今晚上那门外的侍卫怎么会这么巧都被人支开了?与我里应外合之人,就是我的好母亲,父亲,这下你清楚了吗?”
沈临不敢置信,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盯着林慕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林慕再也忍不住了,当场甩了个巴掌在沈敏脸上,气急败坏道:“小贱蹄子,你不想活了,便要拉着你母亲下水,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白眼狼,白眼狼!”
沈敏捂着脸,却依旧在笑着:“我是白眼狼,那母亲是什么?克段于鄢的郑伯吗?”
她笑得极其大声,眼泪都出来了,声声控诉道:“你从小把我纵着养大,其实全是在给沈岚铺路!我是你随时可丢的弃子,为了沈岚幸福,你掏空了所有心思,可以毁了我的姻缘,我的前路,乃至我的名声!今日,我本以为你真的良心发现,给我指了条明路,可现下,计划失败,你便又一次故意重演,将我像垃圾一样说丢就丢!”
沈敏声声控诉,又笑又哭,看起来像是疯了一般:“我是什么,我是您的一块垫脚石吗?有利可图时给几分笑颜,无利可图时便弃若敝履!我这辈子,活的就是个笑话,就是个笑话!”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林慕煞白着一张脸,对着情绪失控的沈敏大声咒骂。
众人皆怔然,看着两人互相撕扯,一时无人上前制止。
沈芝暗道,沈敏这一生,倒是够可怜的,不过,可怜就能抹去所有过错了吗?
实不尽然。
眼看这场闹剧难以收场,沈芝将手从陆远峥掌间抽出,用眼神示意了他后,径自走到了沈敏身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嗓音清越道:“二姐姐,你这辈子毁了,难道你自己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沈敏转头看向她,眸中满是怒火:“你说什么?”
沈芝不紧不慢道:“养母对你不公纵然是事实,可你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吗?莫非从小到大,你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人家按着你的头逼你做的吗?”
沈敏的眼底浮现出点点惊慌,尖声道:“你想说什么?”
沈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着诛心之语:“明明是你,自己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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