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咝」了一声,再次抬手压住太阳穴。
“怎么了桥桥?”聂言在紧张地问。
蓝桥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声音缓沉:“没什么,就是突然头疼了一下。”
那些奇奇怪怪的碎片又猛烈起来,不知道是在抗议她忘记了,还是在提醒她快点记起。
聂言在闻言,立即走到她的身后,抬手将指腹覆到她的太阳穴上,然后轻轻揉压。
“怎么样,好点了吗?”聂言在问。
明明都是同样的动作,以及按压毫无效果,可是聂言在一按,就觉得心绪很快平静下来,舒服多了。
“嗯。”蓝桥回应。
她闭着眼睛,脑子里面的那些碎片不似先前那般横冲直撞,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聂言在的按摩。
而她从来不知道,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竟然这么离奇曲折。
一时间,她忽然觉得自己更加不知该怎么面对刚刚得知的亲生父亲云珩。
蓝桥并没有见过母亲沈心兰活着的样子。
她更没有想过,沈心兰是为了自己才死在了生产那天。
她怀着自己的时候,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已经身为母亲的蓝桥深深的知道,蓝正华说的那些,根本不足以将她吃的苦受的罪表达出来,所以她才更加心痛更加难过。
她觉得自己欠了母亲一条命。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蓝桥吸着鼻子,自言自语般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云珩和我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抛弃妈妈?为什么妈妈要偷偷躲起来生下我?是不是他不想要妈妈,不想要我了?”
小海豚和小虾米从小就没有父亲,她一个人生产,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些年来,她知道没有父亲的母亲和孩子有多苦。
但她比母亲幸运,她还活着,小海豚和小虾米也找到了爸爸,并且他们的爸爸非常爱他们。
这一对比,蓝桥再也控制不住了,先前压抑的情绪蜂拥而来。
眼泪疯狂地涌出眼眶,漱漱而下划过脸颊砸到地上。
呜呜呜……她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沉抑的哭声让人心痛。
聂言在松开手,将她的身体转了个圈面向自己。
他认真又宠溺地说:“桥桥放心,你问的问题,我都会一一帮你找到答案。到时候原不原谅云珩,你来决定,即使不原谅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什么京城云家,我们本来就不稀罕,你只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身边有我就够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蓝桥,他之外,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无论何地。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对自己缺失的这五年找到些许安慰。
他决心认认真真,用这一生来弥补。
蓝桥却只是单纯地为他的话感动。
她一把抱住聂言在,紧紧环住他的腰身,翁神瓮气地道:“阿言哥哥,谢谢你。”
“傻兔子,谢什么谢?我是你老公,自然事事要以你为先。”
聂言在抱紧她,垂眸看了一眼紧黏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闻到她秀发上的清香,他突然就起了坏心思。
连声音都坏了几分:“桥桥,要感谢我,可不是一声谢谢这么简单,嗯?”
还在难过的蓝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次竟然几乎秒懂他话里的意思。
她只觉脸一热,干脆整张埋进聂言在的胸前。
跟着他,果然容易被带偏。
这个总是超速的老司机!
……
江州……
蓝正华被送回江州后,一路哼着小曲儿,一拐一拐地回到家,整个路上,他就差没有昭告天下我有50万,老子他妈的发财了。
老子再也不用去捡矿泉水瓶子了!
他穿过一片矮旧的平房,到了一片棚户区。
这里三不管地带,满地都是用铁皮跟破旧的砖墙组合起来搭成的窝身之所。
他居身的地方其说是家,更不如说是一个棚子。
蓝正华搬到这里之前,做梦都没有想过,兜兜转转,自己最后居然会再回到这里。
真是造化弄人,不过现在好了,有了50万,至少可以在旁边的平房区租一间像样的房子。
他喜滋滋地盘算着,钻进一扇小门。
周淑芳刚刚卖掉几个纸壳子回来,正坐在凳子上歇气,手里拿着扇风的一把破蒲扇比济公手上的还破。
就这还是前几天在垃圾箱里翻的。
刚看到蓝正华,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蒲扇拍到蓝正华的身上,破口大骂:“你这几天死哪里去了?收购站的老张说你这几天都没过去,你再懒下去咱们都要饿死了。别人养儿子住高楼吃香喝辣,我养个儿子差点饿死,你个不孝子!”
蓝正华被打得跳了两下,待蒲扇不再落下来后,才笑着凑到周淑芳身边,喜滋滋地汇报:“妈,你猜我昨天看到谁了?”
“谁?”周淑芳问。
“蓝桥,我女儿蓝桥,不仅见到了,她还给了我钱,咱们以后能过好日子了,你也不用担心被饿死了。”
周淑芳摇扇子的动作骤然停下。
她扭头看向儿子:“那个没良心的赔钱货会给你钱?给了多少钱?”
蓝正华见到谁,为什么见到,她根本不关心,她只关心他带回来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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