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低叹一声,不过是一眼,她就认定张岩在受苦。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千千万万,若是找到了却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失望不是更大?可他不能打击春福,将她心里一直残存的梦给毁了。
“我帮你留意着就是。”
五日后天气晴好,虽是寒风阵阵如刮骨,只要捂得严实些尚能扛得住。春福轻易不愿出门,如今是想到了新的点子急着去和金柳儿商量这才将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大冬天穿着棉服,两颊被冻得通红,瑟缩着脖子的样子显得太过狼狈。春福往季成怀里靠了靠想他能帮自己多挡挡风寒,两只手拢在棉袖子里还是觉得刺骨的寒冷。
季成当真是个傻的,这么冷的天他的手明明得青紫了还不想法子捂一捂,她看不过去将他的手抱在怀里不停地哈着热气,缩在角落里去上学堂的孩子们看到这样的场面,偷笑着窃窃私语。
季成被人看得面目羞红,嘴角忍不住上扬,浓浓白雾从嘴里喷出来,媳妇疼自己,由他们看去,有本事也带着自己媳妇去镇上。
春福没想到会在去裴府的路上又看到张岩,她知道自己没有看花眼,可为什么张岩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了?难不成真成了鬼魅游魂?以前她不会信,如今她自己就是个特殊的,张岩若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春福看见的是人还是鬼?
☆、第76章
街上除了匆匆上工的人,只有靠摆摊度日的人缩着脖子躲在角落里等着客人上门好开张。偶有几个衣着简陋的妇人看一眼,却因为囊中羞涩不得不离开。
季成看着春福进了糕点铺子这才摸了摸发红的鼻头,不知怎么他看春福觉得有些怪,看似和平日里无差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他走到工地,看着眼前气派的大宅院仍未想出来。周敬冲他招手,兴冲冲地跑过来说:“方才我听大管事说宅子收尾就不用咱们这些外人了,入了冬庄子上都是闲人,免得他们生出懒骨头,老板会多给咱们结小半个月的工钱。我倒是无妨,巴不得能回去睡个安稳觉。我也不想靠使蛮力过日子了,要是能像嫂子那般做个正当体面的营生多好,也不至于埋汰了玉宁千金小姐的身份。就算她不在意,于我心里总归是个疙瘩,不消下去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季成大掌拍在他肩膀上:“有盼头这日子就能过好。我也盼着能歇下来,天越发短了,我回得晚你嫂子也不放心,家里有个什么事我也帮不上忙,往后就安心给她当个跑腿杂役,如此度日便已知足。”
周敬看着脸上挂着淡笑的人心里何尝不羡慕?他的路比季成难走许多,**和奢求逼迫着他不得不往前走,只有让自己无坚不摧才能一直走到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上去。
春福在铺子里的火炉边暖了好一会儿,接过金柳儿递过来的热水小口小口抿着,身子里的血才觉得热起来。金柳儿穿着当下时兴的花色优雅大方脖间袖口都镶着白兔毛的衣裳,她夸赞了句好看接着说明自己的来意。
手指活动自如后,春福将包袱里用干净帕子包着的葡萄干和核桃仁拿出来,冲着金柳儿笑:“正好家里地里种了葡萄,还有从山上摘的野葡萄,我想着吃不完坏了又可惜所以就想办法存下来。刚开始做照顾不到众人的胃口,有些人并不爱吃里面裹着东西的,我就想把果干缀在外面,又不失果味,看着也不错。”
金柳儿缠着她动手做,春福本也没想藏着,在水盆里洗过手,旁边有现成的面倒是省得她费功夫。火炉边暖意融融,不一会儿她的脸因为热浪而变得红润,除了不时有人小声交谈,屋子里静得很。
时间走得不紧不慢,金柳儿觉得新奇不已,才取出来她便不顾烫,咬了一口,核桃仁和葡萄黏附在表面,让人眼馋不已。春福看着她很快吃完一块,笑道:“又没人和你抢这般急做什么?”
金柳儿也跟着笑:“这不成习惯了,见着好的就走不动路。虽说看着简单,可这些东西却是不好弄。核桃仁还得自己砸出来多费劲,卖得便宜了对不起这双手,我想着倒不如一并送去裴家茶楼,反正过去听书听曲的都是镇上的大户人家,都心甘情愿的让人宰一刀,那么我们过去宰一宰裴家也无不可。”
春福本就有这个打算,这几个月里裴公子又来过两回,虽未说什么,可她也瞧出些许别扭,他看自己的眼神迷离又深邃,那个答案像是马上就要破水而出,她开始慌了神。她后知后觉都能察觉出其中不对劲,那些记恨着季成和自己的人岂不是在一旁捂嘴偷乐?她在第二次时拒绝了裴大公子再来的念头,所幸至今相安无事。
有金柳儿出头这事自然就好办,买卖人之间的话并不多,捡着重要的说完便可以各自忙了。裴府与金家铺子不算远也不算近,外面又是寒风刺骨,金柳儿不愿再多加显得臃肿笨重的衣物便抱了手炉,坐着马车前去。
春福一身装扮瞧着就是寒碜的,连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比不上,以至于裴潜见她第一眼不说旁的,闲闲瞥了她一眼:“你这身扮相倒是怠慢了你这张脸,不上色反而添些粗笔,让人瞧着恼。我与金小姐谈便是,你先出去罢。”
裴潜话语轻浮,却又直戳着爱美的春福的心窝子,她心里虽恼却也不好发作,屋子里烧着地龙宛如暖春,春福贪恋片刻便转身出去了。不过隔着一道门便是两种天儿,刺骨的冷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在外面等着也不是办法,所幸来过几次,知晓下人们都是亲善的,也不枉她悄悄塞给他们些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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