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冷不丁地这么一摔费了好大力气才爬起来,面黑如炭狰狞吓人:“我看你是皮痒了,不好好收拾你指不定要上房揭瓦了。”说着就要来扯乔然的衣领,听到外面略显沧桑的声音才停手。
掀了破竹帘进来的是个高大瘦弱的男子,浓眉广目,鼻子坚/挺,唇瓣略显苍白,若不是有病在身倒是个俊朗的男子,声音低沉:“你这是做什么?平日里欺负她就罢了,她大病才好你还找她麻烦,李秀娥别太过分,好歹她是我亲妹子。”
李秀娥当初就是看上了张春木的好相貌,可他家境贫寒还有个傻妹子拖累,到了娶亲的年纪也没人愿意嫁,她寻死觅活的哭闹才让爹娘松口。张春木身子弱胜在人勤快,下地喂牲口都抢着来,外面的妇人都羡慕她,心上舒坦她才养得这般胖,他鲜少呵斥她,又见两个儿子都跟在后面,一时脸上挂不住,也怒了:“这么个傻女成日里吃我的喝我的,我高声数落两句还不行了?”
周春木见妹妹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一阵疼,本就生得悲惨,而他又念着妻子当初的不嫌弃所以对她欺负妹妹也不多加管束才会变成今天这样,愧意横生,走到春福身边将人拉出屋子:“春福往后别怕,她要是再欺负你就和大哥说,大哥给你做主。”
乔然身上还不大舒服,常年营养不良让她刚才双眼发黑,腹中空空饿得难受,听过大哥这番话心里更是呕,再抬头时眼睛里含着水,很无辜地看着他:“那你早做什么去了?”
春木心里更加难受,却又见她突然一笑,又是傻乎乎的样子:“娘教我这么和你说,她说你会难过。哥,我在梦里看见娘了,她在哭呢。”
乔然知道春木孝顺,和他说这话宛如拿针在他心窝子上戳,看他变得痛苦的脸心上才痛快了点,也算替旧主出了口气。她孩子气地用黑爪子拍拍肚子:“我好饿。”
春木瞪了李秀娥一眼,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恨声道:“还不快去做饭?吃饱了待会儿让你嫂子给你烧热水好好洗洗,换了衣裳就住到爹娘那屋子吧。哥对不住你,往后再也不会了。那季成……虽是名声不大好,却是个能干的,为人本分勤恳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他要敢欺负你,哥不会饶了他。”
院子里收拾的很整洁,前面有一小片菜地,绿油油地嫩叶随风轻摆,最喜人的是一片葡萄架,叶子舒展开来,不断地向上爬,还未到时候就能想到成熟时应该多么漂亮,可惜这种喜悦她感觉不到了。
既然媒婆登门想来事情是有了定数,要是能成,过不了多久那人应该就要上门提亲了,左右她是插不上嘴,就是给她找个歪瓜裂枣也不能说不嫁不是?在他们眼里傻子算什么,就是个缺心眼,指着往东就往东,跟个傀儡没两样。她是能随遇而安,可也没想着这么快就和一个陌生男人做夫妻呀?只是自己这会儿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户,比起外面的险恶这里无疑是最安全的。如果要定下来,同意嫁人是唯一的路。
乔然高中那会儿失了双亲,靠着爸妈给她留得积蓄和勤工俭学读完大学,运气不错找了份体面的工作,日子过得还算顺畅,她向来独来独往也没什么牵挂,落到这个境地除却刚开始的茫然和倒霉,这会儿也能想明白,那么多穿越女折腾了半天都没回去她费那力气做什么?随遇而安就是了,唯一可惜的是她好不容易有点进展的感情就这么破灭了。
她算是开清楚了,这座小院虽宁静舒适可是有着止不住的穷酸气,这一家子人里除了嫂子吃得圆润,大哥和两个侄儿都瘦得跟个麻杆似的。自古嫁女儿填补家用的事不在少数,可没想到这事会撞在她身上,真是天崩地裂似的……倒霉。
乔然洗了手,看着盆里清澈的水映出她这张黑不溜秋的脸,手在盆里使劲洗了洗很快就被染黑了。嫂子端着一盆脏水临出门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那表情比凶狠还可怕。
说真的,她觉得有点恶心,要不是这个人是她,她都想问这还是人吗?
☆、第二章
院子里桑树上的果子由青转红,过不了多久就能摘了。旁边有一口井,许是怕孩子在一旁玩耍出了意外用砖头方方正正的砌起围栏,放在井沿上的木桶下面还有残留的水渍。
李秀娥将木盆搁在外面到小菜地里摘了一把青菜直接进了厨房,她是真心稀罕春木,还想和他一块熬着过好日子,没必要因为这个马上就要嫁人的小姑子伤了夫妻情分,她拎得清轻重,爷们发发脾气很正常。
春木本想让孩儿她娘烧热水,看她进了厨房也不好再使唤她,转头和春福说:“还得一会儿才能吃饭,大哥先给你去热水,洗过了换好衣裳正好吃。”
乔然没理他,她可不信这位大哥真有这么疼旧主,旧主生病躺在床上好几天都没见给她找了个大夫来,明摆着放任她自生自灭,现在这么热络谁知道存着什么心思。
张春木一家四口住西屋,正好两个房间住的开。他把热水都端到了正屋去,按规矩春福没资格住进去,不过她快嫁人了也就没必要计较了。
乔然自己都很嫌弃这脏兮兮的样子,关了房门细细搓洗,费了两桶水才洗干净。床头有大哥捎进来的一套粗布衣裙,上上下下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看着颜色略显年轻应该是大嫂穿的,洗得倒是干净衣服上还有太阳的味道,穿在自己身上松松垮垮地撑不起来,把袖子和裤腿挽了两遭,看起来清爽了许多,转念想到原主脑子不大灵光又各放下一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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