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茂轻声开了门,易妁秋回头看她,“吃饭了么?”
“和同事聚餐了。”
姜茂看了眼屏幕,是一部国外婚姻调查纪录片,主要讲婚外情。她觉得有意思,坐下陪易妁秋看。
纪录片主要讲述了三对年龄不同的人,是如何发生婚外情,又是如何结束的。
其中一对是中年人,男人结了四次婚,四次都是结束于婚外情,每一段婚姻都维持不了两年。第三次是和第一任老婆复婚,最后还是婚外情。
导演很费解,刨根问底地找原因。男人痛哭流涕,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周围朋友对他评价很好,他还是一个慈善家和志愿者,但就是对婚外情上瘾。
最后一对偷情的就很寻常,俩人说是真爱,各自离婚后又重组家庭,还没两年就一地鸡毛。
姜茂看不懂,扭头问:“妈,你是不是无聊了?”
易妁秋答非所问地说:“爱情是消耗品,哪怕是灵魂伴侣,也会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想要长久地维持感情,就要不断地去调整和用心经营。如果感情消淡就移情别恋,不懂改变和反省……”
姜茂听懂了,反问她:“这是你对这三十年婚姻的感悟?”
易妁秋愣了下,没接话。
“人都是矛盾和双标的。言行不一致。”姜茂说。
“我就是矛盾和双标的,”易妁秋摘下老花镜大方承认,“说事就说事,不要阴阳怪气。”
“是你先阴阳怪气。”姜茂反驳。
“踩着你尾巴了?”易妁秋淡淡地说:“你控制一下自己,不要老想置喙我的婚姻。”
“我置喙你婚姻了?”姜茂看她。
易妁秋喝了口红酒,趴在地毯上做拉伸,不搭她腔。
“你们别给我打电话呀!”姜茂说:“我还就不想管。”
“我给你打电话了?”易妁秋看她。
“你打了。你问我姜豫安为什么在小区转。”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去睡觉吧。”易妁秋说。
“我不睡。”姜茂往地毯上盘腿一坐。
“有本事你坐一夜。”易妁秋说。
“我就搞不懂,楼盘又不是你开发的,老姜在小区转,碍你什么事了。”
易妁秋就是不理她。
姜茂百无聊赖地坐着,有点气,“你敲打我什么?我婚外情了?”
“你倒打一耙的本领跟谁学的?”易妁秋看她。
姜茂理亏,或许真是自己误会了。又干坐了会儿,觉得无趣,起身准备回公寓。易妁秋说:“路上小心。”
姜茂屁股一沉,又坐了回去,犹豫道:“我想说个事。”
“说吧。”易妁秋看她。
“小事儿,改天再说。”姜茂搪塞了句。
她原本要说退婚的事,被这么一搅合,心虚说不出口。她手摸了摸脖子,点评着她拉伸的动作,“胳膊不能硬撇,你都五十五了。”
“姜豫安好的没学,优柔寡断的性子……”
“对,我好的都是遗传你,坏的都是遗传他。”姜茂觉得好笑。这话姜豫安也老说,易妁秋身上好的不学,坏的一样没落。
母女俩正斗嘴,家里的座机响了,姜茂过去接,喂了一声,接着把它不动声色地递给易妁秋。
电话是赵平壤打来的,他先是和易妁秋聊了会,又说后天过来拜访。易妁秋笑着挂了电话,姜茂问:“谁呀?”
“是平壤。”易妁秋笑。
“他怎么知道我们家电话?”
“他说是姜豫安给的。”
姜茂点点头,拿了个桌上的苹果啃,“那老姜后天不也得来?”
“爱来不来,”易妁秋起身道:“后天是周末,你正好帮我打下手。”
“我不一定有空,”姜茂说:“也许会加班。”正说着,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顺手给挂断,抽张纸巾擦了擦手,拿着手机准备出去。易妁秋看她,她示意手机道:“出去回个电话。”
易妁秋好笑地说:“去吧。”
姜茂出了家门,给赵平壤回拨过去。那边接通后说:“我想问问你,秋姨喜欢什么,我后天要过去拜访。”
姜茂看着对面花园里的粉蔷薇,说:“蔷薇吧,能爬满墙的粉蔷薇。”
“好。”赵平壤应声。
手机里静默着,俩人无话。
姜茂问:“没别的事了?”
“没了。”赵平壤说。
“好,晚安。”姜茂挂了电话。没一分钟,那边又打过来,说道:“一株蔷薇有点拿不出手。”
“那就两株。”姜茂说。
“哦。”赵平壤应声。
“还有别的事……”
“有,”赵平壤直截了当地说:“我就是想你了,借口打个电话。”
姜茂一怔,顺势在台阶上坐下,也没接话。
赵平壤又在电话里说:“你不要躲着我。”
姜茂反驳:“我没躲。”
赵平壤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为什么要给你打?”姜茂反问。
“你明知道我在等你电话。”赵平壤把声音压得很沉。
姜茂捏了片脚边的落叶,来回转着叶柄没接话。
“上次见面还是短袖,现在都外套了,”赵平壤说:“秋天来了。”
这两天骤然降温,从29度降到了19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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