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末一郎见到正明身影的瞬间,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然而他再一看正明的样子神态,实在太过悠然,他那颗本来放下的心不由又提到了嗓子眼,父亲可能根本不知道村中发生过什么事!
正明听见喧嚣,远远地便看见了家门口被众多村民围绕的情形,神情却丝毫未变,依然牵马慢慢行来。随着他绕过遮挡视线的树木,大家才看清他的马背上原来坐着一个老人,后面跟着两个少年,好几个成年人,竟是一连串地随他走了过来。
村民们不知正明到底在做什么,正明也不知村民们做过些什么。双方一样地疑惑,但正明显得十分的坦然镇定,仿佛并不在意自己家被包围的情景。只是走得更近一些,他身后忽然转出另一个佩刀武士,惊讶地说:“哎呀,正明,这是怎么回事?”
武士?
村民们又被吓了一跳,虽然他们很少出外,但总有些与其他乡沾亲带故的人,因此这个武士的身份立即就在村民耳语中悄悄流传开来:双马乡的驻守武士岛田响。惶然的人们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个问题——对方可是外乡武士,断然不能让他知道须弥芥今天早上的这场祸乱,否则就算寺杉家不打算追究,传到诸川家耳里,这个大武士绝不会轻易放过发动过一场暴乱的村民的。
正明瞟了满脸焦急,却因为被村民们挡住出路,又有岛田武士在场而不能出声相告的末一郎一眼,神色自若地把马牵到榆树底下扶老人下马,并说道:“老人家,地基就是这块土地,您在石头上坐着歇一会儿,再看看怎么修建好了。”他身后跟着的那一长串人虽然也诧异地不时望一望傻站着的村民们,但是都没说话默默地走到榆树底下,围着老头子站着四处打量。正明直到扶老人在大石头上坐下,才回头向岛田解释道:“今天出门走得匆忙,忘记告诉大伙儿不用训练,想必大家是感到奇怪,才聚集在这里想问问情况吧。”
岛田可不是傻瓜,他只扫了一眼,便清楚这些人绝不是为训练而来的。因为村民中尽管也有不少适龄的青壮男子,却也混着一些老弱妇孺,表情更是格外地慌张。他摇摇头,对正明说:“你就是太好心了,被人欺到头上,实在没必要如此仁慈为他们开脱。”
村民们听得清清楚楚,这可知道其他乡镇的武士究竟怎么对待暴乱的,顿时对这个外乡武士又恨又怕。正明笑着走过去,说:“我听说在彼岸的大国,有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或许是做得还不够好,才会引得居民不满——”
他一面说,岛田一面摇头,两人一起走到还没来得及散去,此时也不敢妄动的村民们面前,岛田陡然一声大喝:“寺杉先生说你们是为训练而聚集于此,我双马乡驻守武士岛田响问你们,他说的是真的么?”
听过他乡武士传闻的人都知道,双马乡的岛田
“哎呀……”正明抚额而叹,却也没有阻止岛田的行为,果然把训练的任务交托给他,自己绕过那些悚然听命的村民走上大门台阶,迎着长子期待又略有些委屈的目光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正明苦笑,说:“看来你的赫赫威名,早已传遍了整个叵里。”
他将末一郎推进大门,回过头跟岛田招呼一声:“别做得太过分。”便也跟着走进院子。
岛田大笑着拍拍他肩膀说:“这还不够。你等着,既然今天我来了你这里,就顺便帮你训练一次,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敢乱来!”
岛田信心百倍地朝他一挥手,跟着对整得乱七八糟的队伍皱起眉头,大喝一声:“这就是你们训练的结果?这样别说是一队强盗,恐怕一个强盗也足够在你们中间杀个来回而毫发无损了!最高的那个,到前面来带路,到日常训练的地方去!”
正明笑着说:“进去再跟你解释。”
末一郎懊恼地回答:“我也才刚回来,之前好像已经闹过一回,家里都被折腾过……”他说着声音小了小,瞧着突然开始操练起素质参差不齐的村民的岛田,疑惑地问,“您不是去请泥水匠吗,为什么这位岛田武士会跟着过来?”
不管是从他人处听来的这名武士的可怕威名,还是眼前所看到的岛田那凶狠的神情,都让村民们不敢对他的命令发出任何质疑或抗议。队伍中七零八落地站着好些仅仅只为赶走眠姬而来,对训练什么的完全一无所知,听到岛田的命令也总要慢上一拍半拍才能反映过来的老人小孩,虽然心中满是后悔,却也只好忍气吞声地跟着队伍跑动起来。
岛田向榆树底下的几个青年男子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好好照看桃叶乡的老人和小孩,便带着一脸让人心寒的笑容,跟在村民们后面走去了训练场地。
榆树下的那几个自然就是正明请来的泥瓦匠,比起长子的成果果然要可观得多,不过连驻守武士也跟着跑来的情况,却着实也有点令人纳闷。
“咦?”正明一怔,岛田已经站在他前面,对着村民们冷冷地说:“武士的决定,乡民即使有所疑惑,也应该立即遵照执行才对。今天寺杉先生离家半日耽误了训练,你们既然这么热衷练习,这半天的时间就在下午一起补回来吧。列队!”
岛田的脸色稍微和缓,转过头对着正明一摊手,说:“你看,我对付他们,也不需要什么兵器。”
看似随和,实则喜怒无常,冷酷无情。谁若是惹恼了他,被一耳光扇到地上才是运气,一不小心更可能人头落地。村民们心惊胆战,七嘴八舌地回答道:“是!”“对!”“没错,就是这样!”大约是被想象中岛田的凶神恶煞吓得太厉害,有人甚至忍不住带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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