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颜乔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他,不是每次他回头。都能看到她。
他忽然就觉得可笑,可笑他之前还认为自己并没有多喜欢颜乔,可他明明……已经为她变成了这样。
然而如今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了。
路子濯回家后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到了客厅,将外套脱下,管家立刻上前接过外套。他松了下衬衫颈扣,一边问道:“嘉嘉睡了吗?”
管家脸色立刻不对劲了,小心道:“小少爷他……他不是去找您了吗?”
“找我?”路子濯立刻皱眉道:“他什么时候过来找我了?”
“就是……九点左右……”
路子濯低声骂了句脏话,一把扯回了管家臂弯里的外套,一边披上,一边吩咐道:“把司机叫过来,陪我去一个地方。”
自从颜乔说完那番话后,路嘉就一直靠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神情一直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忽然叫了她一声:“乔乔……”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勉强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再给我一颗药……”
颜乔皱眉道:“什么?”
“退烧药……”
颜乔看了他一眼,刚转身想要回去拿药,就听身后咚的一声,她连忙转身去看,就见路嘉已经倒在了沙发上。
“路嘉!”她立刻上前察看,发现他脸上烫的惊人,连忙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了起来,准备带他去医院。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颜乔正要扶着路嘉出去,却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愣在了原地。
路子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等看到她旁边的路嘉时,忽然皱起了眉:“他又发烧了?”
颜乔愣了一下:“是。”话音刚落,路子濯就从颜乔手里扶过路嘉,小心翼翼地交给司机:“带他去医院。”
司机连忙答应,扶着路嘉走远了。
颜乔渐渐收回目光,正打算关门,路子濯却往前走了半步,一手抵住了门,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我们谈谈。”
颜乔不知道路子濯跟她有什么好谈的,不过他既然要跟她谈,这谈的内容也总是离不开路嘉的。
她坐在沙发上,上面还残留着路嘉的余温,她想起刚才触碰路嘉额头时,烫的惊人,明明之前热度已经下去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又发起烧来,她记得他跟她在一起时,也并没有那么爱发烧。
她正胡乱想着,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知道他为什么最近一直发烧吗?”
颜乔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路子濯看了她一眼:“这是他被关教室一晚上的后遗症,从那以后,他就会莫名其妙地发烧,后来发现倒也不是莫名其妙,是有规律可循的他难过的时候就会发烧,去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所以,我们从来不让他难过。”
颜乔怔了一下,就听路子濯冷笑道:“可你倒是一次次的,让他难过得毫不手软。”
“我……我不知道……”颜乔想了想道:“而且,他为什么要难过呢?是难过我不肯和他和好,还是难过我不和他和好的话,他就不能接着报复我?”
路子濯抬了下眼,仿佛觉得可笑似得,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随你怎么想,我不关心,我只在乎你会不会继续让他难过。”
颜乔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道:“他为什么会被关教室一晚上?”
路子濯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颜乔道:“你刚才不是说他被关教室一晚上吗?为什么?”
路子濯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因为同班的男生不喜欢他,所以故意关了门,让他在教室里待了一晚上。”
颜乔喃喃道:“居然有人会不喜欢他……”
路子濯好笑道:“路嘉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人喜欢?”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无父无母的孩子,总是很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颜乔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路子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起来,这都是拜你父亲所赐。”
“颜乔,说到底,你们是欠他的,你放过他吧。”
颜乔有些意外地抬头:“放过他?我并没有不放过他。”
“可你还在的话,他永远都走不出。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他这么难过。”
颜乔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想我从此消失?”
“是。”
“你想杀了我?”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路子濯笑道:“这可是犯法的。”
颜乔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眼睛一瞬不瞬,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路子濯会杀了她。在她的认知里,路子濯似乎就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偏偏他还有这种能力。
不过后来想想,杀人总归是过了些,他这种人,没必要为了她这样的蝼蚁冒风险。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跟路嘉很像,只不过瞳仁颜色要比路嘉深得多,路嘉是浅淡的琥珀色,在阳光下眸色尤其浅,澄澈得仿佛能一眼望到眼底,颜乔现在想起,忽然回味过来他的那一双眼睛真的很很具有欺骗性。
而路子濯的眼睛漆黑,仿佛深不见底,跟他对视时带着一股摄人的压迫,令人几乎不能喘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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