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游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见贺狄以后愣了下,随后大步朝着他冲了过来,又在即将撞到之前停住。
气势还是挺足的,贺狄退了两步才抬眼看着他……小孩儿长得还挺高。
平时他们没有一个很强烈的身高概念,毕竟大多数时间都是坐着,贺狄只知道周游比他高,这会儿站一块儿愣着了才好好儿比出来,周游起码比他高了半个头。
“喝多了?”贺狄好笑地问。
“……没,”周游说,“就是晕。”
“你刚干嘛呢?”贺狄继续问。
周游回头看了眼路面,大概是自己也说不上家自己在干嘛,张了张嘴没吭声。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下起细碎的小雪,风一吹,沁出一股冻人的寒意。
周游脑子里有点儿迷糊,但还很清醒……不是,脑子此时此刻不那么清醒。
至少看见贺狄的那一刻,绕圈解闷的想法立刻就消散了。
贺狄说还剩最后一个活动,回去坐会儿就结束了,周游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走了回去。
晕。
那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酒,闻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儿淡淡的果香,周游真的以为是饮料,入口之后才发现有多苦。
苦,辣,烧,烧得他喉咙痛了好长一段时间。
以前也喝过酒。
以前……无家可归的时候,被网吧老板收留,大年夜跟着他喝了杯白酒,白酒比今晚喝的还要辣,那时候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今晚大概是一杯干下去,喝得有点儿猛了。
周游感觉自己越来越晕,坐回位置后一句话也不想说。
徐乔和贺狄在旁边说着什么,听不清,反正贺狄没有再离开位置,手一直搭在扶手上,指尖时不时地在扶手上点一下。
啊。
点一下。
周游低头看着。
贺狄的手很好看,周游以前看他直播,看他比赛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事情。
电竞选手手好看的很多,仿佛选手就真的是来选手的,各种款式类型的都有。
贺狄的手指很长又很匀称,不像其他太瘦的人那样骨节突出,看起来节节分明,也没有太多的青筋在手臂上一眼看出,手上有点儿恰到好处的肉,看着……很好看。
周游盯着看了会儿,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看着贺狄指尖一直点在扶手上,突然伸手过去给他压住了。
别点了。
电竞选手最重要的就是手知不知道?
老点扶手干什么?
啄木鸟么?
周游给他压实了,心里还有点儿不满地想着。
本人大概是完全没察觉自己的心理活动有多没有逻辑,但他的手盖上来的那一瞬间,贺狄就扭头看了过来。
“嗯?”贺狄疑惑地看着他。
“嗯?”周游也疑惑地看了回去。
“……您压到我手了。”贺狄说。
周游看着两个人叠在一块儿的手,愣了半天:“哦。”
哦?
贺狄被这一句“哦”给“哦”愣了,想把手抽出来,但在手指即将逃离的那一瞬间,周游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中指和无名指两根,握得牢牢的,一点儿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操,”贺狄看着他,“你醉了吧?”
醉了吗?
没醉吧,还能很清楚地听见人说话。
周游抬眼看着贺狄,摇摇头,依旧没有松手。
贺狄手抽不出来,只能让他这么握着,过了会儿,周游自己大概也觉得这样攥着手指不舒服。
所以他直接握住了贺狄一整只手。
掌心贴在一块儿,贺狄愣了下,要和徐乔说什么都忘了。
周游的手很烫,掌心也是热的,刚好把他有些发凉的手暖了起来。
“他怎么了,”徐乔探个脑袋看过来,看见两个人牵着手愣了下,“……醉了啊?”
“啊,”贺狄还是没能抽出手,“大概吧。”
大概是喝醉了吧。
毕竟喝醉了的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虽然看着挺清醒的。
周游牵着他的手,直到年会结束也没有松开。各家经理和领队开始招呼选手们去外面上车回基地,贺狄站起来,看了看手,看了看周游。
“你能松开会儿么?”贺狄叹了口气,“我要穿外套。”
周游愣了会儿才缓缓松开他的手,自己也穿上外套,把拉链拉到了最顶端,然后又伸手过去牵住了贺狄。
“……哎。”贺狄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走出去的时候雪已经下大了,寒风愈发凛冽,贺狄把手从兜里拔出来,刚想戴上帽子,脑袋上就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
周游给他戴好帽子,然后在毛边上揉了一把之后突然说:“贺狄。”
“啊。”贺狄应了一声。
“那些……五颜六色的粉末,”周游问,“到底是什么啊?”
贺狄沉默了会儿,仰头看着天空上方飘落下来的雪,扭头看着周游:“……你色盲么?”
周游笑了笑没说话。
是真的笑了笑。
两个人认识快两个月以来,这还是贺狄第一次看见周游这样笑,嘴角很明显地扬起,眼睛也弯了弯。
紧贴的掌心好像更烫了,贺狄低下头,再次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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