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瞬, 他又开了别的话题,这句话后面没有了续集
她咬着蛋烘糕的一角低垂着眼, 嘴角带一点涩。
他不仅不记得她,甚至连他是哪一年来的南城都不记得。
这样模糊, 又不上心。
在她这一生都刻骨铭心的记忆里,她却不曾算得上他半分轻描淡写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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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玄西确实没订酒店,因为他原本就不需要。
傅氏旗下的连锁酒店开遍全国, 永远都会给他留一间专属套房。
白芷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有点想笑, 自己竟然会担心他没地方住。
她没见过太多世面, 所以很多问题想不到,也就忽略了,像他这样的人,即使一朝落魄, 那也绝对只是日出前短暂的日落。
这是她第一次住进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
即使南城不如临宜繁华, 但在此刻大年初一的夜里,也是灯火璀璨。
一大片夜景尽收眼底,她趴在阳台看了好久。
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这个她居住了二十年的城市, 她在这里学习生活,却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它的夜景。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身后笼罩下来,腰上环了一双有力的臂膀。
“好看么?”他问, 热热的气息穿破冷冷的夜空气落在她颈侧,带一点痒,“饿了。”
他们没吃饭就来了酒店,是因为他长途奔波,受不了自己这一身长途跋涉的疲惫,要来洗个澡。
白芷往他怀里缩了缩,问他要去哪里吃饭。
“这不是你的地盘么,推荐推荐?”
白芷微楞。
过去的二十年,她除了家里的厨房就是学校的食堂,鲜少有在外面吃饭的时候。
就算是在外面,也都是进一些很普通很便宜的小馆子。
不论是哪一种,都配不上他这样的消费身份。
片刻宁静。
他埋在她颈间吸一口气:“有点怀念大学时学校后街的苍蝇馆子。”
是这样会给人解围,无痕地打破别人的窘境。
白芷心头一软,应到:“我带你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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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过年团聚时,很多家饭店都关了门。
傅玄西开着车在白芷的指引下绕着城区一圈又一圈地转,表情很闲适。
他是一点不着急的。
但是白芷很着急。
她被安全带蹦着,还要往前探,一双眼左右不停地搜寻,街上平日里开着的店都关了门,只剩下娱乐场所还在营业。
往常的新年她是很少来城区的,基本也就是在家里陪着阿婆,要么在春塘古镇里转一转,所以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
如今作为东道主,带人出来找地方吃饭,却陷入了这样的窘境。
她脸上微热,甚至也有点想哭。
似乎,好像,从来就没有,在他的面前,很好很好过。
那种很无力的感觉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但她却束手无策。
“我们”她深吸一口气。
一旁一直沉默着开车的傅玄西替她接上了后半句话:“我看那边有家超市开着,去买点菜。”
他抬眸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会做饭么?”
白芷一怔,心口压着的石头一下被他很轻地卸掉。
“会。”她说,劫后余生一样,从胸腔里发出响,“我会做很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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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玄西这样的人是不该进超市的。
他长得这样出众,一身矜贵又疏离的气质,走近这样充满人间烟火的地方,实在打眼,连阿姨也忍不住多看他。
白芷拉着他,自己推车,很熟练地挑选东西,最后推车被他接了过去。
超市的白色灯光很明亮,他们并肩走在货品琳琅的货架之间,就像是很寻常又很甜蜜的情侣。
她甚至想和他一直在这里走至地老天荒。
买完菜下来时,路口有个老人在卖仙女棒。
白芷多看了一眼,被傅玄西瞥见了,很阔气地将那老人所有的仙女棒都买走。
“我们买这么多放不完的吧?”
“重要么?喜欢就买。”
她就抱着那一大扎仙女棒低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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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晚饭白芷做得极其用心,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就像一个迫不及待要展示为数不多的才艺的小孩。
念及傅玄西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她先煮了一小碗乌冬面给他垫着。
他大概也很喜欢这样的温存时刻,就端着那小碗在厨房里的中岛台边吃。
小时候大人都会教,吃饭要坐着吃,站着吃像落魄的乞丐。
但很奇怪,这件事由他做出来,却极其赏心悦目。
他夸她手艺好,挑了一根面喂她。
酱汁沾在嘴角,他一边笑她,一边俯身过来舔干净。
叫人做顿饭都脸红。
白芷一直都知道,他胃口其实不大,很多时候碰到合胃口的才会多吃一些。
但今晚的他格外赏脸,她做的每一样菜他都有动筷。
她陪着他吃,默默地看他,总觉得,这时候的他真是温柔极了。
并且,有一种属于她的错觉。
很像是那种,平淡却又温馨甜蜜的婚后生活。
而他,是她的。
这感觉一上头,白芷整张脸都开始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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