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蔓笑了笑:“好,半个小时我就下去。”
她说:“谢立,我不会让你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的。”
你看,她还是挺会说话的,在这句话话音刚落,谢立脸上的神色就松了下去,不如之前紧绷,他就算知道汤蔓这句话也只是随口的一句,可是他还是安心了不少,并为此开心。
谢立一个人下了楼,司嘉禾立刻拉住了汤蔓的两只手,一双明亮的猫眼一直看着汤蔓。
对上她的目光,乖巧地抿了抿嘴角,在她的面前,他总是这副模样,好像没有骨头一样,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股一直未褪去的稚气,看着她时总是全神贯注,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她的身上。
他唤了一声,“蔓蔓。”似乎因为她的留下来,这个人就单纯地开心了起来。
但是,司嘉禾是个蠢人吗?汤蔓知道不是,杜和年也知道,包括谢立站在都知道了司嘉禾这个人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只是有的人长的太好看了,干一些事总会让人觉得没脑子,就是个花瓶,可是你最后才发现,他该得到的都得到了。
汤蔓也笑了一下,她说,“在楼道中说话不方便,进去再说吧。”
司嘉禾听话地点了点头,像个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汤蔓的身后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暗,客厅的灯都没有开,她走进去还差点绊住了什么东西,司嘉禾走在后面听到声音赶紧搀扶了一把,却连带着自己也差点摔倒,汤蔓摸了摸司嘉禾的手腕,顺着手臂向上面摸了摸。
转身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看着司嘉禾把灯打开后向这边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脚步,踟蹰停留原地。
汤蔓笑了一下,拍了一下身下的沙发,“嘉禾,你怕什么,你刚才对上谢立的时候气势可不低。”
司嘉禾听到汤蔓提起谢立的语气,眼神闪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抠了一下旁边的沙发一角。
“过来坐一会儿吧,半个小时后我就下去。”汤蔓盘腿坐在沙发上,说完她还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大约还有二十多分钟,我大半夜地看见你的消息后可是半点时间都没耽搁,直接过来了。”
司嘉禾走过来坐在了汤蔓的身旁,手下意识地拉住了汤蔓的一只手,垂着头,像一个搭着脑袋的猫,坐在沙发上,沉默以对。
然后,汤蔓就看见沙发的一块的地方慢慢地颜色都深了一些,她有些无奈了,“嘉禾,你怎么又哭了?”
“你一个男生怎么有这么多的泪水?”
司嘉禾说:“我忍不住,蔓蔓,忍不住不哭。”
特别是在汤蔓面前,他好像有总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汤蔓叹了一口气,让司嘉禾把另一只手伸出来,上面多了一些浅浅的伤口,像是用指甲或者是什么利器造成的,就像是在自虐一样。
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看着异常明显,还有几道颜色还是红色的,还能渗透出血迹,一看就是新的伤口。
她稍微用力按压一下就能留下一道印子,更别提这些锋利的指甲和利器在皮肤上所造成的伤口,一道道纵横下来,也足够吓人的了。
“你家的医药箱在哪里?”汤蔓把司嘉禾的袖子卷了上去,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头也不抬地询问。
司嘉禾胳膊上的皮肤在汤蔓的触碰下收缩了几次,才低声说了一句,“电视柜下,已经很旧没用过了。”
汤蔓去电视柜下找了一下,果然在最里面翻出了一个箱子,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真的是很久没有用过了。
她皱了皱眉,打开了里面,翻找了一下,里面有消毒水和伤药,还有一盒创口贴,都勉强还在保质期范围内,聊胜于无吧。
她把里面的药水瓶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盘腿坐在沙发上扯过司嘉禾的手帮对方处理伤口,现在天气逐渐热了,这样放着指不定就要发炎化脓,到时候留下的疤痕更深。
汤蔓先消了一遍毒,才把伤药涂上去,然后贴上了创口贴,司嘉禾全程一言不发,最后不知怎地,他低眉垂眼,看见这样的汤蔓,越发不舍,眼睛忍不住地有些泛酸。
他舍不得。
千言万语,不过三个字,舍不得。
他舍不得放下汤蔓,也舍不得离开对方,舍不得舍弃他们过去的那些岁月,他二十多岁中开心的岁月大多都与汤蔓有关,那些记忆那般深刻,已经在他的脑海中镌刻成了花纹。
他少年时期所有的情起和失落都和汤蔓有关,包括他的未来,他都给汤蔓留下了一席之地。
他接受不了他们如今的结果,在他已经竭尽全力过一次,还是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汤蔓把司嘉禾手上的最后一道伤痕用创口贴盖住,她突然出了声,“嘉禾,有些东西失去过一次,再回来也不是原来的东西了。”
“这就叫物是人非。”
“我以前小的时候……”汤蔓说,“我不常跟人讲我小的时候,因为记忆太过匮乏,千篇一律,没有讲的必要。”
“其实那时我也有一段多愁善感的时期,读新月派的诗集,却发现文人只要在文字里倾泻了太多的情感,很容易就变得滥情起来,于是,我发现大多数文人都是滥情之人,活跃在他们笔下的女人永远不止一个,从那时起,我就发现了,在青史上留名的大多数人,他们都不是钟情之人,身边却是伴随着不止一个的红颜知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