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缃心里一动,蹲下身冲他笑道:“这么说,以后你也乐意来我这儿住咯?”
他瞪大眼睛,慌乱地否认:“不是。”
她不再逗他,指了指沙发:“好了,先不说以后,快过来坐下。”
辰濡从穿鞋凳上站起来,挪到沙发位置,先是一愣才坐下,问道:“你家沙发换了?”
“啊,换了。”
“原来的不喜欢了?”
“也没有不喜欢,只是换了一张两用的,这张晚上睡觉一拉开就是一张床,我挑了好几个,这个硬度正好,太软的对腰椎不好。”
辰濡大惊:“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换沙发的吧?”
“对啊,二楼你上去太不方便了,还是睡一楼比较好。万一我不在,你自己叫个外卖或者有紧急状况要出门都方便一些。”
“原来的沙发你扔了?”
“那倒没有,送给楼里的租户了——你忘啦,我说过这栋楼都是我的,当然不是每个租户我都熟,只是刚好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家有需要,我就送给她啦。”
辰濡沉默了。
“你觉得我太浪费了?”她试探着问。
“没有,”他说,“以你的条件,这不算什么,我没有资格对你的生活习惯指手画脚。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恐怕真的还不起。”
“谁要你还了?就当我提前送你生日礼物好了。欸,你生日几号来着?”
“我生日还早。”他的眉间有淡淡的愁容,“还有好几个月呢到那个时候可能”
她隐约猜到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担忧,打岔道:“到底是几月几号?”
“十一月二十号。”
“天蝎的?”
“嗯”
“怪不得”她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嗯?”
“你有时候挺像天蝎的。”
“我不太懂这些。”
“没事,就是一些可爱的迷信。”她坐到他的身旁,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他的掌心,却意外地刮到了他手掌的茧子,她把他的手轻轻翻转过来,数起了他的手茧, “一、二、三、四”她抬头看他,“是拐杖磨的吗?”
“嗯”他反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别看了,我浑身上下都不好看。”
她的心收缩了一下,猛烈摇头。
“缃缃,”他温柔地轻喊她,“你好奇怪啊”
“哦?”
“而我更奇怪!”他的声音里有无可奈何、有心慌意乱、也有难掩的甜蜜,“我知道你在犯傻、我在发疯,可是我管不住”
她躺倒在他□□,仰面看他,他有着好看的下颚线和喉结,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低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那时一张清秀少年的脸。
“辰濡,吻我。”她说,迅速阖上了眼睫。
他俯下身,轻啄在她的鼻尖,接着身体踉跄了一下,似乎是没坐稳。
她睁开眼,见他一脸懊恼和羞愧,不觉心痛又好笑,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又自己撑着沙发坐了起来,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良久,她才和他分开。一时间有些羞涩,脸红着去冰箱拿了两罐汽水,递了一罐给他。
“谢谢。”
他拉开易拉罐环,喝了一口。
“冰箱里只有饮料和矿泉水,你想喝什么自己随便拿。这里只有一个电磁炉,平时我也不生火做饭。我买了一些杯面什么的速食品,以防万一。不过你别成天吃这个,方便的话还是叫一些外卖或者下楼去吃比较好。”她嘱咐道。
“你晚上不住这儿?”
“嗯,我回家住。”她不禁想逗逗他,“怎么?希望我留下陪你?”
“不是的”
他紧张兮兮地否认,惹得她哈哈大笑:“我挺久没回家了,好不容易从南极回来了,还是想多陪陪父母,要不然他们也会不高兴的。再者最近他们给我选了套新房子,虽然是全装修的,不过软装啊、家具什么的还要弄一阵,等全部处理好了,我就会搬过去,这段时间就多多在家陪陪爸妈吧。哦对了,我还有个弟弟,虽然从小到大经常拌嘴吵闹,但感情还是很好的,我知道他见不着我这个姐姐的时候也挺想我的。”
“真好。”辰濡的语气里有明显的羡慕。
雷缃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幸运更衬出辰濡的不幸,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口快,挽着他哄道:“不过,我可能中间还是会抽几晚过来陪你。开心不?”
“不用特意过来陪我”
“不用特意?难道要‘顺便‘才可以?”她装出一脸生气的样子。
辰濡原本一副想解释又解释不清的窘样,直到看到她憋笑破功才松了一口气,也憨憨地跟着笑了。
“明天晚上我过来陪你,顺便带你出去吃晚饭。”
“好。”
“白天你也好好吃饭。晚上回来我要检查你的手机,看看你外卖点了什么。”
“其实你不用查这个,我白天打算回书店上班的。”
她一愣:“我不是和你舅舅说好了吗?放你半个月假的。”
“我一个人在你这也挺无聊的,在书店有事做的时候就做事、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书,时间过得会快一点而且而且你也可能会在那里。”
她心头一颤,甜丝丝的暖流瞬时淌满了心窝。
车子开进雷家院子的一刻,雷缃有一丝莫名的心慌。那心慌源于突然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清醒。——那个世界才是原本就属于她的,可下车走进客厅的每一步,那些熟悉的草木和打招呼的人群都让她觉得有一瞬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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