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谢谢你照顾我一夜。我已经好了,就不麻烦你特意送我回家了。
你床上的四件套我给你拆下洗了,第一次用带烘干的洗衣机,还不太会用,查了网上的说明书操作的,应该没有弄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次性洗太多了,洗完之后发现还有点潮、有点皱,你自己拿出来晾晒一下。这些事原本也该我做,可是我不太方便,怕反而给你又弄脏了,就只能麻烦你了。
辰濡
雷缃没去管洗衣机里的四件套,只是把辰濡的字条收进了书桌抽屉里,合上抽屉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个有着细腻心思的人,太多的时候,温柔敏感得让人心疼。
她把自己窝进沙发里,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一进门就只顾着找他,连空调都忘了开,可是她却觉得此刻房间里有点冷,下意识地伸手摸到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大浴巾,把自己裹了起来。想来,是他漏掉了这条浴巾,否则,恐怕它也会躺在洗衣机里。
昨晚,她也是披着这条浴巾当毯子睡的。那上面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不知道是她自己过去留下的,还是辰濡擦完身后残留的痕迹。明明家里有备用的空调毯,她却偏说没有,当时没有细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难不成是故意要和辰濡挤一张床?可这是图什么?她到底想对那个男孩子做什么啊?
脑子混混沌沌地混完了下午的班,正想要不要约上闺蜜去哪里喝一杯,心电感应似地就收到周希雯的邀约。地点就在她昨天替她订的五星酒店酒廊。
正好,即便她不想“审”她,她自己也憋了满肚子的话要说。
周希雯听完她的讲述后,睁大了眼睛:“所以,你就这么轻易就和彭奕泽分手了?”她们之间亲密到无需寒暄,雷缃点完酒之后,话题就先从和彭奕泽分手开启了。
“不然呢?”点的鸡尾酒还没有调好,雷缃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起小圈,“难道要我求他?”
周希雯勾唇:“那倒不用——多余。”
“是啊,我也这么想。只是有时也难免不服气,你说他究竟凭什么这样?”如今想来,雷缃还是有些委屈受辱的感觉。
“他天天和一群女舞蹈演员搭档,很难说会不会日久生情。”周希雯呷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鸡尾酒,“你有没有看出一点苗头?”
“没有,而且他也不承认。”
“你信?”
“直觉上好像是相信的。”她说,接着摇头,“不过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这事关爱情吗?——不,事关尊严!事关欺骗!”周希雯撇嘴道,“缃缃,要是今天是你甩了他,你绝对不会那么难过!你可是雷缃!彭奕泽不过是个小舞蹈演员,有什么资格甩你?”
“我是雷缃怎么了?只因为我是雷景河的女儿,就可以高人一等了吗?”雷缃蓦然觉得这话让她有些不适。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在那个雨夜的书店里,有个男孩红着眼厉声问她,是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瘸子,因为他可能有一点被她吸引,她就可以用这种高人一等的姿态来挖苦他?扪心自问,那一刻的她的确是卑劣地占据着自以为是的优势地位俯瞰着这个男孩,她甚至不太在意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带有伤害和侮ru性质。彻头彻尾的,她把他作为自己情绪的发泄点,自私、任性、残忍地对待了他。
她不得不承认一点——她敢这么肆意妄为,还不是仗着自己家世优越?从小到大的众星捧月,让她不会忍气吞声,也没有习惯去顾虑别人的心情。或许,彭奕泽分手那天对她的某些指责是对的,她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友,只是习惯性地让世界围着自己转!
这样想来,彭奕泽离开她也没什么错。她不曾为他停留过脚步,总是依着自己的性子,需要他时出现在他身边,想放飞自我时又可以一走几个月!她为他又做过多少真正有用的事呢?她一件也想不起来了。即便在两人交往中曾做过什么浪漫举动,恐怕终究也只是感动自己。
雷缃喝了一口酒,擦掉了眼泪。
“缃缃,有句你不爱听的,现在我倒可以说了——你该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像我们这样家庭的女儿,可以随心所欲地恋爱结婚吧?别开玩笑了——是,现在没有包办婚姻了,可是我们最终能选择的结婚对象,几乎也只是我们那个圈层里的异性。不然你看过几年,不光你我、还有祁韵真、柳宜涵,她们会嫁给什么样的家庭,你就明白我说的了。你和彭奕泽我压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
雷缃怔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原来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初恋的。
“你别这样看着我,”周希雯的语气里有淡淡的落寞无奈,“你应该还记得季凯,我也曾经有过初恋。分手的时候,也难过得要死要活。我知道我爸妈找过他谈话,他扛不住压力,主动分手我不怪他,也恨过我爸妈。不过那都是二十岁以前的事了,我和你还不一样,你还有个弟弟,不必把家族的什么都扛在身上,我却不同。我现在也明白,爱情这回事你不能说它不重要,但却是所有重要的事里最不重要的一项了。‘锦上添花‘你懂不懂?锦上添花首先你得有’锦’,不然给你换块破抹布,添上再好的花也不是一匹光彩夺目的锦缎了!缃缃,”周希雯定定地看着她,“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我都是生来习惯被锦缎包裹的人,没有爱情的玫瑰我们不会失去光彩,但是一旦把我们丢进破布堆里,我们是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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