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自己,回去之后,楚绛果然已经呼吸清浅地躺在那里睡得没有半点知觉。她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在楚绛旁边的位置上躺了下来。
那边,刚刚伺候她清洗的锦荷和碧书已经回到了主屋旁边的耳房里歇息。
两人没有立即睡觉,却是说起了前面的事。
碧书犹还觉得难以理解,道:“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怎么故意等着姑爷睡了……”说着说着,像是也觉得难以启齿似的——她虽然是个黄花大闺女,但对于夫妻之间的事多少知道。这世上最亲密的人,难道不是都恨不能彼此多说两句话的吗?
锦荷当然清楚林茜檀那点心思:“说不准,是姑爷痴缠得厉害,主子怕了呢。”
这是借口,却也是事实。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碧书听了,就相信。
锦荷三言两语,把话题绕开了去,碧书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带偏了。不多时屋子里的话题,就说到了明日起来给主子做什么早膳去了。
看着碧书慢慢没了动静,锦荷吐出一口气来,在心里想到:她们主子怕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姑爷吧。
新婚那两天便是这样,小夫妻每每事后,楚绛总喜欢拽着林茜檀说些亲昵的话交流感情。偏偏姑爷说好几句,她主子才应答个一句,她无意之中听着,都觉得有些尴尬。
她虽然没有成过亲,不过,林茜檀的心态,她多少还是能体会一些。
想当年,她和待梅,还有如今跟风光黏在一起的郑好还比较小的时候,也莫名其妙有过一段时间,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
屋子里,楚绛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林茜檀分明困倦,却有些睡不着,便起来为他掖了掖被子。楚绛也许是白天时候工作太累,一点也没有察觉。
一夜过去,林茜檀再睁眼的时候,身边的枕头上,已经没有了人,摸一摸凹陷的地方,那里又似乎还有一些温热的感觉。
外面的丫鬟婆子也已经起床干活。林茜檀甚至还能听见锦荷正在小声地和谁争执着什么。
外面。
锦荷正拦着裁云,不让对方前进。
而裁云,手里握着一柄扫帚,像是要去打扫哪里的样子。
碧书则是正在旁边一人拉一个,绿玉资历不如她们,钟嬷嬷又不在,也不掺和,就只是站在靠近院门的位置上驱使着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丫头们让她们走得远一些。
碧书见没别人,道:“这有什么好争执?不就是扫个地!”
锦荷嘴巴虽然毒,但并不是会没事找事的人,反倒是裁云,平日闷声不响的,大家却都不太喜欢她。刚刚她也看过了,这两个会有所争执,确实是裁云过错多一些。
心里便不明白主子做什么还留着裁云。
锦荷急急道:“你不拦着她,过来拽我做什么?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她在想的什么,主子还在睡觉,她就眼巴巴非得进屋里清扫!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裁云随即辩解:“不过是在正间走上一圈罢了。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我一个负责洒扫的,是不如你这’副小姐‘金贵,所以不像你,不用担心手上的活干不完,还得拖拉到第二天。”
碧书叹气:“都给我一人让一步,这才多大点事?你们这样,是不是打算让主子一起来就处理糟心事?还是说,叫待梅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两人一听到待梅的名字,就都一起安静了下来,碧书又劝了有一会儿,两人总算各自退了一步,不再固执。裁云自个儿带着她的东西,一边儿待着去了。
谁也没留意窗户里面林茜檀正自己披了衣裳,站在那里将她们几个的动静都给看了去。碧书正和锦荷拉拉扯扯的,朝着廊下走了过来。
林茜檀出嫁,裁云理所当然也是跟了过来楚家的。她原先在林家干的是什么活,到了楚家,还是干什么活。倒不是林茜檀不念旧情,而是她实在不喜欢裁云。
这人性子确实太过乖戾,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到了楚家,一样也是和周围的人相处不好。林茜檀也是想着,裁云年纪到了,到时候她给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替她准备一份足够吃喝一辈子的厚重嫁妆,将她嫁出去,便算全了主仆一场。
可惜一时之间,又要人品好,而且门当户对,还要脾气好到能接受裁云这般性格的人,还真是不好找。她自己嫁过一回中山狼,便对这种事情尤其注意。
她看了一会儿的戏,终于弄出动静来,让外面的人知道她醒了,丫头们开门进来,就好像之前在外头那一点争执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裁云进屋清理,眼睛这儿看看,那儿看看,锦荷眼睛毒,皱着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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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中秋前夕,天隆帝再次下旨,增加阴韧俸禄,赐给田庄、房产,不可谓不又惊讶了一群人的脸。
本来还犹犹豫豫观望形势的人们,又凑了上去给阴府送礼。丞相府就像是本来就沸腾的热水,底下又加了一把火,更加门庭若市了。相比之下,另外一位丞相的家门前,却冷清得不行。
不过阴府的人以时疫未除为由,委婉地将众人拒之门外,那些人也不气馁,阴韧本人没看到什么礼物,倒是阴府门房那些奴才发了大财。
八月十五,天隆帝也是以同样的理由来取消了中秋宫宴。林茜檀却并不意外地收到了宫中萧太妃的邀请,萧太妃说,宫中寂寞,请林茜檀在中秋当日“抽空”进宫一趟,陪她“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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