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香,是不是活腻了。
林碧香摆完了她的菜碟,坐在原地等了有一会儿。她盼着能把舅舅给等回来讨好一番,可惜她等来等去也没能把人给等回来。于是不得不算着时间回到前院。
想到自己不能做好事不留名,得让她舅舅知道知道这些做工精美的吃食都是谁做出来的。于是把视线投向了那边她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的、搁着纸笔的书桌。
她刚刚坐着的时候就已经在四目张望,只不过出于直觉,似乎并不敢擅自站起来再四处乱动。她本来就是偷偷进来,万一惹怒舅舅,怎么也要挨一顿骂。
巧合的是,书房地底下的地牢之中,正好也有一个来路不明还嘴硬不说的丫鬟,被用刑的地牢侍卫施以幽闭之刑。
她同样也没有看见,屋子的主人就正在窗外眼神冰冷地看着她,眼里淬着危险的光芒。只要她稍稍有些僭越的动作,就会无声无息地从地面上的世界消失。
林碧香分毫不觉阴韧在注视。她犹豫着走过去近身看了看。只看见桌面上摆着一张画纸,画纸上画了一个正醉卧美人榻的少女。
这其实是阴韧梦中所见的场景。林碧香自然认不出来这画的是谁。他将梦里的情景,如实反应在了纸上。所以林碧香看见的,是少女的脸被障碍物遮挡住一半的样子。
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
画的右下方写着的,是阴韧亲自所题的诗词。
阴韧的画技惊人,分明没有一丝一毫宽衣解带的画笔,展露眼前的图画却还是给人一种活色生香的感觉。画上的视角似乎就是作画之人一样,让看画的人也不住甘愿入画了。
画没画完,就已经这么美,如果画完,那还得了?
林碧香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走过来的目的。她看了看桌边停靠的笔和现成磨好的墨,拿了一支起来蘸了蘸,又取来一张干净的纸张,书写了起来。
林碧香做完这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守门的侍卫离开了。阴韧悄悄跟在她身后,冷眼看着她怎么离开。
在她离开以后,进来看也不看她留下的纸条,径直走了过去,重新拿起画笔,继续作画。
林碧香照例又在阴府待了一天,阴槐死得突然,虽然棺材木板都是现成,但阴府里多久也没有办过丧事,就算有她们林家来的亲戚帮忙,也还是不免忙乱了一点。
到了当天下午客人都散场离开,丞相府里的仆人也开始把一天下来客人进出积累出来的垃圾清扫到一个地方,一起处理。
这些东西自然会有专人前来弄走它们。
只不过林茜檀和阴薇她们一起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馊水桶里几样似乎有些眼熟的点心小菜。
由于阴府大厨房上面也有做这些给过来吊唁的客人食用,所以她也说不好,这些是不是林碧香做给她“舅舅”的了。
希望,这些就是。
阴槐的死,就像地面上搁着的烟火炮仗。炮仗本身看着丑,没人喜欢,但只要引线烧着,“砰”的一声响,所有人便都去看天上五光十色的绚烂烟花,又有谁注意竹筒里那些漆黑的火药?
林茜檀倒是终于想起来在这一天临走前去灵堂看了一眼阴槐的遗体了。
因为她听说,到阴家来吊唁的客人们对阴槐可以说是“十分盛赞”。
毕竟,很少有死去的人能够像他一样红光满面成那样的。
到底是用了合欢散而不能疏解,活活爆阳而死的!
林茜檀趁着无人留意,扔了一样什么东西进去。锦荷用她胖乎乎的身子替林茜檀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阴槐在京里也没少糟蹋良家的姑娘,她扔一瓶腐尸散进去,也算是做了一些功德吧。这样一来,阴槐的遗体只要一入了土里,没了空气,不出半日,便会化得连骨头也不剩。
林茜檀自己坐了一辆马车回去,阴薇和林碧香母女的车子就在前面开着。车里的丫头看林茜檀不怎么说话,便也不说话。
她只是在想,可惜当时事出仓促,她没有想太多,不然把这男人送到林碧香的床上,这事情不知道要精彩多少。
马儿蹄子咯噔咯噔的响,到了林家,进了二门,又见过长辈请过安,去了一天的几个人都没有什么精力再斗嘴斗心眼,这才各自散了。
趁着林权还没有回家的工夫,阴薇捉住女儿便问白天时候的进展如何了。林碧香无不遗憾地道,舅舅不在,只留了吃的。
林碧香还想着,阴槐停灵还有一天,她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亲近亲近舅舅。四皇子已经说定要她过去,她希望自己能多整些嫁妆,底气足一些。虽然看不上四皇子,但四皇子未必就没有坐上储位的希望。
到了第二天,林碧香果然又带着她自己做的吃食去了阴韧的书房,只不过这一回不用她偷偷摸摸,阴韧是在书房之中的。听到她来,还请她进去。
林碧香早就知道她舅舅喜欢绘画,也还记得小的时候她每次到舅舅家里玩,舅舅都是在画画。
印象深刻的是她还因为曾经不小心弄坏了舅舅一幅画而遭遇过舅舅的怒视。年代久远,她自己也有些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
林碧香趾高气昂地当着守门侍卫的脸,将新做的点心送到书房屋子中。她看见门口侍卫身上重伤了。她心里高兴,觉得这一定是舅舅疼爱她的证据。舅舅又亲口放行,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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