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郡王当街遭遇行刺是一件。书生非议朝廷也是一件。
那些张嘴就胡说的书生,天隆帝也不好多去计较。不过……他可以把火气发泄到别人身上。
阴蔷就是这个别人。
北地之行,别人不知道,皇帝自己最是清楚,阴家给了多少掣肘。皇帝甚至怀疑,他兵败也有阴家一份功劳。
锦华公主更是有阴氏的血统,天隆帝想来,就更是恼火。
阴蔷这么多年下来,也是第一次吃皇帝的耳光。
“朕领兵在外,你倒是好,在后头逞威风!太妃是长辈,你也敢惹得她病体不快,气得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说的是林茜檀手上被用刑的事。
萧太妃当然没有那么脆弱。躺在床上躺了几天也是另外有别的原因。
不过谁叫皇帝的心里不爽快呢。
阴蔷明知天隆帝拿这些做借口,但还是不得不忍着心里的委屈,跪伏在地上请罪。
即使她心里也不痛快。谁还不知道他燕广心里那点心思。
天隆帝用这事打了阴蔷一个脸面,反过来,就给东山侯府赐下去好多东西。长的则是萧太妃的脸面了。
自然,都是赏赐给了林茜檀的。宝石玉器,绫罗绸缎,皇帝也是不吝啬。
林茜檀收到这些,倒是没有觉得怎么样,反而是阴薇母女气得不行。
这算不算是天隆帝表达一个态度?本来阴薇还是借着阴蔷的势,去打林茜檀的脸。
结果反过来丢人的却都成了她?
天隆帝给出来的东西当然都是极好的。
宣旨的太监刚走,那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往里搬,看得人眼红。
锦荷笑嘻嘻地将其中一串西海珍珠拿起来打量,道:“主子看,陛下赏赐的这些东西,就是和别家的不一样。”看她,笑得像是一樽弥勒佛似的。
贡品,有的时候就是有钱也没地方去拿。这些东西贵重,是不逊色于一些世家珍藏的。
林茜檀笑道:“不过是陛下借着我的事,打他真正想打的人的脸罢了。”
锦荷于是要问一问是谁。
林茜檀没多解释,因为说了锦荷也未必懂。
况且,这些也都不是什么大白天就能当着一屋子来来往往的人面前随便说出来的。
东平郡王府没了之后,原先被搁置到一边的阴氏,转而浮上水面和皇权有了一个对立。阴韧有野心,既不会甘为臣下,也不会坐以待毙。
天隆帝现今扶持顾屏一派,既是既定的国策,也是出于他自身利益考量的一个必然操作结果。
皇家子弟大多没有什么成器的,天隆帝不是不想直接培育一个太子来填补燕韶死了之后留下的空缺,但几个皇子,也的确让他失望。
这些事情,霁月和风光倒是清楚一些,王元昭有的时候闲着无事也会告诉她们这些,两人听着林茜檀简单地说那么几句,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明白。
朝中几个皇子,各有“特色”。
除了没了的大皇子以外,成年的皇子之中……
天隆帝看上去对五皇子似乎很是偏重,但也只能说是在几个烂苹果里面挑一个最不烂的。五皇子不止容貌最像他父皇,就连性情也是十分相似。
更甚至于还有些暴戾。
而二皇子志大才疏,器量能力不足以承担大事,况且他的母族也不愿意支持他。虽说有萧太妃的几分面子,再加上他本人是皇子当中年纪最大,但如非必要,天隆帝也不愿意选择他。
三皇子本来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他能力虽有,却是不思进取,为了一个女人就沉迷堕落,一心淡泊,也不是可以托付之人。
“四皇子如何?”锦荷非得缠着林茜檀说,林茜檀只好简单说了一下。
四皇子就更妙了,拼了命往他后院里塞一些不入流的莺莺燕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四皇子府是妓院。
可就这样,还许多人都想往四皇子府里面钻。
比如,阴薇母女。
锦荷下意识反问了一句:“那么剩下不是还有几个皇子?”
林茜檀道:“剩下那些,年纪都太小了啊,陛下也未必能够等得起……”
锦荷不懂:“怎么会等不起,陛下今年也才正值壮年。”才四十呢。
林茜檀笑说:“话是不错,可你那戏文是不是白看了?古往今来,有几个做皇帝的能活过五十岁?”
国赖长君。等几个小的大起来,看出能力品性,那几个大的羽翼早就丰满,天隆帝再撒手一去,朝廷不是要乱?
虽说,在林茜檀看来,天隆帝的担心,纯属是多余的。
毕竟,只要原有的历史不是被改变得太多,大商朝是一定会在几年之内灭亡的。他立谁当太子,又或者是立不立太子,又有什么区别。
总之,天隆帝赏赐下来的这些东西,也别当真。
天隆帝这边刚刚打了阴家一个巴掌,那边却又给了五皇子一个甜枣。未来的五皇子妃,她的父亲原本不过只是担任吏部一个五品文书工作,皇帝金口玉言,他便连升三级了。
不过,这也是论功行赏。
当然,天隆帝刚从北边回来,这也是巧立名目,给一班寒门子弟官员加封官职,欲加之功何患无辞?
那位准皇子妃的父亲也只是其中一人罢了。
有人被封赏,当然也就有人倒霉遭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