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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雷声不断,厉闪不值钱的接连往下落,每响一声,伏在腿上的小姑娘就瑟缩一下,细细指尖揪着他衬衫,薄时予几次抬手想把她提起来。
    最后是沈禾柠主动站起身,她拖鞋大了两号,雪白脚趾紧张地缩着,低下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哥,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管我,我现在就上楼。”
    她鼻尖胭红,棉布睡裙太宽松了,空空荡荡,显得小姑娘孤苦无依,领口上还沾着牛奶,发梢也乳白的一片,她在不断锃亮的闪电里抱着手臂,怯怯转身往楼梯挪,身影凄凉。
    薄时予的头疼快要盖过腿疼,转过轮椅背对她,片刻后让步:“进来。”
    沈禾柠无助的小表情马上一收,趿拉着大号拖鞋往回跑,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肩,在他耳边说:“哥,我就占很小一块地方。”
    “不想挨打就起来,”薄时予一根根掰开她手指,“去睡觉,不准再出声。”
    沈禾柠乖乖安静下来,动作却非常迅速,目标明确地冲到床边,抚了抚深灰色的被子,血液在热切地上涌,她脸有些烫,左右看看没有多余枕头,就把旁边一条小毯子飞快叠叠,塞到薄时予的枕头边上。
    然后不认生地打开衣柜,拿一件他的衬衫,不等男人张口阻止,就抱在怀里轻快挤进浴室,换下脏睡裙,三分钟冲好澡,再湿漉漉披上衬衫。
    做完这些,沈禾柠已经很难正常呼吸,她压着胸口,祈祷这场雷雨再久一点。
    她哥记得她以前怕打雷,但是这四年,她在多雨的南方小城一个人度过无数个雷雨夜之后,早就在哭泣和无助里变得刀枪不入了。
    可如果她真的成了一个有心机,有欲.望,不择手段,什么都不再害怕的沈禾柠,还怎么能博取到他的心软。
    他对她只是最干净的兄妹情,现在大概都已经所剩无几了,要是连那些纯白的印象都抹除掉,他哪里还会再理她。
    沈禾柠掏出睡裙兜里提前预备好的一张照片藏进衬衫,把长发别到耳后,睫毛滴着水迈出浴室,男人还在轮椅上,手里捏几份文字数据密密麻麻的资料,听到她出来也没抬眼。
    她看似不经意地走到他面前,困得惺忪问:“哥,你要不要躺下。”
    薄时予目光离开资料,落到她雪白光.裸的一双脚上,向上掠过的视线其实非常快,一秒或是半秒钟,但仍然要经过细长双腿,松散的衬衣下摆,玲珑起伏的线条。
    少女站在雷雨和电光里,身上被他沐浴乳的味道浸满,纯美洁净,又有种混不自觉的媚态。
    薄时予从容放下资料,把袖口往上折了些,轮椅慢慢地向前靠近一点,沈禾柠下意识握紧手,心脏在喉咙口剧烈地跳动,唇舌干涸起来,像被逐渐抽空氧气。
    几秒钟之后,薄时予靠近了床尾,沈禾柠也被无形中逼到快要站不住,接着他扯过被角,把沈禾柠全身一裹,连头都没露出来,直接丢到床上。
    沈禾柠惊叫,薄时予清清淡淡的声音隔着被子传进来:“你五岁我教你把衣服穿好,十九岁半还需要我再重复?”
    他多看了一眼棉被卷,把轮椅转向卧室里侧的那扇门:“要睡就快点,我去里面书房,不远,不用吵。”
    沈禾柠拼命往被子外面爬,好不容易露出一双眼睛,闷闷喊:“哥,我还有话没说,明天晚上就是迎新晚会,你帮我抢下来的主舞,你去看好不好。”
    “不去。”
    沈禾柠缠着被卷往前蠕动,可怜巴巴垂下眼尾,双手伸出来扒着被沿,拖长语调:“时予哥——我跳的很好,你看一下。”
    薄时予不为所动:“不去。”
    沈禾柠声音弱下去:“好吧,今天不去,那我明天再问你。”
    书房套在卧室里面,一门之隔,并不算完全隔音,彼此的声音响动在安静空气里互相侵扰,薄时予没有开灯,轮椅背后的扶手抵在门上,还能隐隐听到她在床上努力翻动的微重呼吸声。
    夜色把人吞噬。
    薄时予合着眼,沈禾柠湿淋淋套着男款衬衫的样子如同麻痹神经的药。
    他按亮手机,屏幕停留在陈院长的联系方式上。
    这位院长为了弥补过错,再三保证明天会给沈禾柠安排规格最好的单人宿舍,又连夜整理出沈禾柠入学以来的全部资料,包括大大小小的照片和跳舞视频,汇总了发到他的手机上。
    寄住的假兄妹。
    世交的假叔侄。
    这些关系和头衔之下,人人以为他要看管她的学业,光明正大经手她的未来。
    可事实又怎样?
    薄时予眼里浸着化不开的墨,打开书房里整面墙的投影屏幕,将一段称不上清晰的单人舞蹈视频放大,关闭所有声音。
    封闭的房间,他独坐在黑暗里,门外是不染尘埃的小禾苗,门内偌大一面墙壁,小禾苗穿上轻纱长袖的衣裙,跳着端庄柔巧的舞,勾人心底最不堪的邪念。
    几分钟后,薄时予身后的门轻声响,他深黑睫毛动了动,回过头。
    一张照片从下面的缝隙塞进来。
    薄时予俯身拾起,正面是沈禾柠穿着长裙,露出细腰的舞蹈特写,背面是一行秀丽的亲笔:“哥哥,十二点过了,明天已经到了,我来问问,你去看我跳舞好不好。”
    照片和墙上变幻的视频画面重合,光影拂在薄时予侧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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