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坐在彼此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但祁迹从未觉得和谁离得这么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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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紧闭,包厢里很安静,在开口之前祁迹先是笑了笑,他总是这样笑,但那不是怯懦,只是独属于他的温柔。他习惯那么无害地笑着。
“我从六岁开始学习舞蹈,练舞是妈妈让的,后来去当练习生也是朋友拉着去,好像没有哪一件事是我自己主动想要去做。”
“出道的时候朋友问我能够出道开不开心,我却回答不上来。”祁迹说着挠了挠脸颊,脑袋歪向一边,眼神跟着倾斜最后定格在桌上,“我想我应该是开心的,只是说不出口,那个时候有很多反驳我的声音,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做好,于是选择逃避,也说服自己这只是在工作……”
那段时间里他还什么都不懂,会搜索自己的名字,会看微博下每一条评论,从看到第一条谩骂他的评论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说话是错不说话也是错。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想要做男团我没能回答,因为还是有点害怕,好像我不说自己努力,这些就可以轻描淡写揭过去,但是前天晚上我做梦了,梦到刚出道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忘记很多,现在已经记不清楚那些事了,”
他在遗忘,伤口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愈合。
祁迹说到这里看向万初空,这一回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来,“虽然你戏都拍到一半了,但还是想说一说,没准能给你一点点灵感呢。”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他想跟万初空说。
“当初之所以选择成为偶像,是因为我想要站在更大的舞台上,我想我是喜欢舞台的。”
何止是舞台,跳舞学了十几年,练习生当了整整五年,要不是喜欢他怎么会坚持这么久?但祁迹更习惯于被动,眼泪吞下去,苦和累都不说出口,把自己伪装成不在乎的模样就会活得轻松一些。
这是他的坏毛病。
“我知道。”万初空说,“当时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祁迹愣了愣,眼睛直直看向万初空。
万初空声音放轻:“因为我也是那么过来的。”
没有人会为了不热爱的事业把一盘没有味道的面条吃得津津有味,祁迹早就给过他答案。
祁迹却点头肯定道:“嗯你很喜欢演戏,也很有天赋……那个,虽然现在说好像不太合适,但我真的很喜欢《蝉时》,看过好多遍。”
万初空面对这样的祁迹突然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捡到了祁迹,所有有义务照顾他。
但是猫咪已经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万初空忍不住开口:“要是我们初中认识会变成什么样?”
像那些文章里写得那样,他们在十四五岁时相遇互相治愈彼此。
祁迹忽然一拍手:“啊对了!我们初中确实见过面,在楼梯上!”
“当时的舞蹈老师当面说我没有天赋,我不甘心,所以加大了练习量,结果把脚崴了,整整两周没能去舞室……”
万初空听着听着忽然起身坐到祁迹旁边去,祁迹一下没了声音。
“怎么不继续说了?”万初空侧头看他,眉眼间充满耐心,他不再恶作剧,专心听祁迹讲自己的经历。
祁迹原本欢快的声音小了一点,“为了图方便我走了高年级的楼梯,在楼梯上碰到过你……”
祁迹一句话把万初空拉回现实。
他们不会在那个时候相识。
当时的他们彼此都还有没能迈过去的坎,除了眼前那道墙,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注定要在那个狭窄的走廊里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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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包厢出来,大厅内忽然传来一声不小的惊呼。
祁迹下意识转头看,结果被万初空一只手扳住脑袋,“帽子都没戴,现在不怕被拍了?”
祁迹立刻乖乖不动了,一边戴帽子一边被万初空推着肩膀走出去。
好冷!
到外面祁迹的第一反应就是停住,结果被后面的万初空撞个满怀。
男人的怀抱很暖和,祁迹下一秒就撤开了,转头说:“抱歉。”
“你在为什么道歉?”万初空明知故问。
祁迹:“不小心占了你便宜……?”
他随口说的,没想到万初空回答他,“嗯。”
停顿两秒,“我不介意。”
祁迹:“……”
外面很冷,万初空也看出他很冷,提议把外套给他,祁迹诧异道:“你里面穿得什么?”
“半袖。”
祁迹沉默,“按理说你应该比我冷。”
万初空说:“我自愿脱的。”
旁边有路人路过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祁迹一时间不知道该捂自己的脸还是万初空的。
“真的不要吗?”万初空跟在祁迹后面走。
祁迹重重摇头,再次加快脚步以示回应。
打到车后,祁迹松了口气,终于肯转头和万初空说话:“车里暖和多了。”
“嗯。”万初空伸手顺了顺祁迹刚才小跑跑乱的头发,祁迹整个人一僵,那双漂亮的眼睛又开始明目张胆地扫过他。
万初空忍不住笑,抬手戳了下祁迹的额头,祁迹往后仰一下,过一会儿以为对方没注意自己,偷偷碰了碰自己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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