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绛捏了捏眉心,糟糕的是,哪怕他自身拥有出色律师的素养,哪怕案件清楚明了,人证物证具在,他也不能大大咧咧拿着聊天记录去申诉。
老婆的自尊比天大。
他们结婚这层谎言薄如蝉翼,戳破一个节点,就会发生连锁反应,瞬间随风撕裂。
他得好好想想,把商景的尴尬降到最低。
群里的商小狗也可爱得要命,根本舍不得戳穿他。
贺绛:“群什么时候建的?以前的记录还有吗?”
贺妈妈:“有三年了吧,前阵子你不是送了我新手机,就换了,以前的记录在旧手机里,让我想想在哪。”
贺绛:“妈,您尽快帮我找到打印出来,这对我很重要。”
三年前,那应该是分手那会儿。
商小狗提出了分手,却开一个女号混他的粉圈,自诩他的老婆,致力于把他塑造成一个人见人打的渣男?
贺绛暂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
他怀疑自己记忆出错,不是商景甩的他,而是他甩的商景,所以商景才心怀怨恨,到处抹黑他。
但他没失忆,分手的每一帧画面,他都清清楚楚。
一个人的行为转变,肯定有契机。
蓦地,贺绛想起自己回国之后,开始放任被其他人蹭热度,暗搓搓想让商景看看——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而贺妈妈也提到,商景在群里发言屡次提及老公绯闻多,显然相当在意这一点。
所以,商景被他的绯闻刺激吃醋,失去了才想起曾经拥有,开小号装怨夫吗?
绯闻的用处体现了,但是给他挖了一个更大的坑。
以商景现在对他软化的态度,假如没有娇妻群这回事,进度条都该度蜜月了。
贺绛说和贺妈妈有家族企业上的事情谈,商景便不打扰,他自己坐在餐桌边,享用贺妈妈送来的三菜一汤,吃得慢条斯理。
唔,还是想等贺绛一起吃,但即使他非常慢地品尝,肚子填了个九分饱,贺绛还没谈完事情。
好慢哦。
贺绛送走母亲,回到屋里,坐在商小景面前,心情极度复杂。
渣男标签贴得稳稳的,做什么都像在演戏。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影帝头衔。
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真心对待,他相信自己现在在商景心里,一紧偏离了渣男轨道。
商景上次综艺攀岩最后关头放弃,就是最好的证明。
商景:“你怎么了?”
贺绛:“没事,企业经营上的事。”
商景:“哦。”
贺绛来了兴致:“改天我带你去公司转转,虽然我不参与决策,但挂了个副总名头。”
“副总夫人有没有兴趣?”
商景脸一红:“别乱叫。”
贺绛:“吃饱了吗?今天刚做了治疗,下午别弹琴,好好休息。”
商景:“就在仪器床上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又不辛苦。”
贺绛:“你那不叫做梦,叫努力回想过去,怎么不算一项辛苦的工作?”
商景在贺绛的劝说下,下午还是睡了个午觉。
贺绛没心思休息,他简单吃了饭,去商景的卧室工作。
他在等待他妈妈给他发群聊记录。
贺绛承诺家里所有对方不对商景上锁,哪怕他自己在里面。
书房商景可能会进,贺绛今天没有选择在书房工作,而是去了自己的“新卧室”。
他敢打包票,脸皮薄的商景这两天绝对不会进来。
贺妈妈找手机找了一下午,导数据又鼓捣了很久,才终于传给贺绛一份完整的发言记录。
贺妈妈一世英名,只在娇妻群发聚会照片翻一次船,回家之后,她联想到贺绛谈及那名粉丝时不同寻常的态度,不止是关心,神情里还有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宠溺。
贺绛这态度,只有对商景表现过。
粉丝是谁还用猜吗?
而且脱粉时机也很巧合,竟然是在她发图之后,如果粉丝是商景,就很合理了。
微微地尴尬之后,贺妈妈毕竟年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还敢跟贺绛求证。
贺绛淡淡道:“您心照不宣。”
贺妈妈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儿子,祝你好运。”
没有人能活着从伴侣手机里出来。{1}
贺绛起初不理解他妈妈的话,在看见长达十几张a4纸的聊天记录前,连影帝都有些哑然。
他看见了一个完全不可爱的商景。
他言语尖锐地挑剔和贺绛合作的女星外貌,在群里散播其黑历史。
他没有礼貌地将林琳称呼为“大婶”。
他说贺绛的助理太废物都应该开除。
他倒把一耙贺绛冷暴力他,把他当佣人。
他总是说生活灰暗再见不到贺绛他就要疯了。
……
贺绛放下文件,有些震撼,剧本需要逻辑,生活处处bug。
这是他完全陌生的商景的一面,陌生到不敢认。
尽管网络和现实不能混为一谈,有些人在互联网大肆撒泼,现实里可能是个朝九晚五、公交车上遇到老人还会让座的小职员。
贺绛扪心自问,如果他们认识之初,网恋时的商景就是这副样子,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是他还是如此喜欢现在的商小狗,即使他发现了商小狗不为人知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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