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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
    圆形小窗户外,是白日里璀璨的维多利亚港。香港,繁华美丽,却是空心的。
    丧龙带着一脸疲相回到上面。陆钦南正同朗聿凡的秘书交谈,也不知谈到什么,陆钦南转身翻过栏杆,站到上面,居高临下,拿着双筒望远镜望向远处。
    丧龙走近了,听见秘书讲:“明晚交易一部分。”
    明晚?丧龙意外,怎么会这么突然?他看向陆钦南。
    陆钦南从上面跳下来,拿过秘书压在高脚桌上的邀请函,秘书走后,他才将邀请名单扔给身后的丧龙。
    明晚,朗聿凡要在这里宴请在港名流人士,连港督都在邀请名单中。
    丧龙震惊,有些慌起来。
    各界名流人士到场,刘锦荣纵然再有胆子上游轮检查,也难敌港媒。朗聿凡放弃拉下刘锦荣,直接请高层做挡箭牌,这一招快准狠,时间上,令人措手不及。
    “这么突然,我们时间上来得及吗?”
    张家诚嗤笑,“朗聿凡好手段,他是要借着这些名流,光明正大做交易啊。”
    陆钦南握着手里的双筒望远镜,望着远处,锁定海上的目标。“飞仔龙,告诉经理,马上去安排,另外,”他转过脸看着丧龙,“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现在都给我收起来,不要表现在脸上,明不明白?”
    丧龙低下头,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能点头表示明白。
    陆钦南什么都看透,是不是也说明,事情的发展都如他意思,江月、花甲的死,是不是都在这个男人的计划中……他猛地转过身,脚步急匆匆地离开这里。
    他不能这么想,不可以,越想越厌恨。
    张家诚目送丧龙离开,“飞仔龙似乎不对劲……”
    陆钦南将望远镜丢在高脚桌上,仍是望着平静的海面,“想办法通知刘锦荣,不要动用警队里的人。”
    海面是平静的是,他眼里是翻起汹涌暗潮。他告诉自己,不要急,二十几年时间都熬过来,不急于此刻。
    陆良告诉他:“凡事要忍,但忍要分时间,该忍的时候一定要忍到最后。”
    忍到最后,就赢了。
    可是,眼下,他头一次心生强烈的焦躁与不安。他摸向口袋,没摸到香烟,便更焦躁,从张家诚那里得到一支香烟,尼古丁漫进胸腔,逐渐平息。
    一口烟雾缓慢吐出,只抽了两口的香烟也随之掐灭,摁进烟灰缸中。
    “你太紧张了,陆钦南,我们布置这么大的局,如今他要提前跳进来,不正合你意吗?”
    这时有侍生经过,与此同时,陆钦南转身,与侍生肩碰肩撞上,点起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他猛地推开侍生,撞到周边桌子,酒瓶哗啦啦碎了一地。
    陆钦南上前,欲要再动手发泄时,张家诚用力拉住他,让人赶紧把侍生扶起带走。
    这一瞬,陆钦南暴躁而狼狈,他挣开张家诚,一脚踩上地上的玻璃碎渣,隐忍着,面朝海港,不发一言。
    合意,当然合意。
    他只是久违地心生不安,对上朗聿凡这种对手,他怕失败。功败垂成的感觉,比挨一刀、一枪毙命更绝望。
    ☆、110
    可惜, 浪费了劳力士,钟霓坐在刘锦荣的车子里, 烦躁地丢掉耳机。刘锦荣蹙眉问她是不是被发现了?
    早就被发现了, 是那人不戳穿而已,还一脸认真问她开心吗?钟霓往椅背上一靠, 看着刘锦荣头疼发愁的模样,心情愉快,不管咯, 反正,她要做的又不是帮刘锦荣。
    “Madam关那边,你说服了?”
    “我与她情报共享,她没理由拒绝。”刘锦荣不知Madam关掌握多少证据,唯一有把握的是, 钟霓应该不会把与陆钦南相关的资料全都告知于Madam关, 否则现在情况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Madam关不甘只坐上总督察位置,一定会抓住这机会。
    钟霓指尖点着膝盖,若有所思, “点解要盯陆钦南?他不是卧底吗?你们可真有意思,明明已经拿到名册, 名字全都在你手里, 你不去解决他们,反而要盯自己人。”
    她在嘲讽,刘锦荣不是听不懂, 只是,“我是担心陆钦南目的不仅仅是这些,别忘了,陆良的死跟警方脱不了干系。”
    “陆良曾经向他的上级求救过,无意疏忽职守还是有意疏忽职守?不管是哪样,都无罪是吗?”
    “钟霓!”刘锦荣厉声阻止她再说下去,“他们都死了,现在讲这些毫无意义。”
    无法同这类人在同一个空间呼吸,钟霓下车,用力甩上车门,片刻后,她又拉开车门,站在车外,对刘锦荣说:“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要做到,否则我不介意暴露已死之人丑闻,唐绍坤跟警队名声是绑在一起的。”
    “钟霓,你也是警察!”
    “可警校教我的不是保护警队形象!第一,永远是保护市民啊!”她不是正统好人,不想保护警队形象,亦不想保护市民。
    她后退着,“刘锦荣,你若做不到,我就做得到。”
    回到钟家公馆,姑妈担心问她情况,她脑袋昏昏沉沉,靠在姑妈身上,不发一言。客厅里,朗聿凡放下杯子,走过来,见钟霓脸色不对,想到她是冒雨离家出走,便摸了摸她额头。
    “有些烧,我请医生过来吧。”
    睡梦溟濛间,她又梦见那个梦了——
    与傅时津如同一辙的面孔,一身血,缓慢地倒在她眼前,额头上有吓人的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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