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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昆叔主动自首,揽下定叔丢下的烂摊子,‘美金’一事告一段落,刘锦荣这段时间安静不少,难道不是好事?
    陆钦南为表歉意与诚意,先干为敬。
    宣文汀目光发沉,陆钦南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漏洞,正因没有漏洞,才叫他心生不安。朗聿凡怀疑陆钦南,四处掀起小风小浪,企图找到漏洞,除了那位姓钟的差婆古古怪怪之外,便找不到旁的了。
    朗聿凡提议放手,尽管让陆钦南负责,定叔一死,除了他,还有宾个了解?靠文昊叔?只怕到时会让侯爷吞掉不少。
    宣文汀心有犹豫,陆钦南毕竟是陆良的仔。
    朗聿凡告诉他:做人、做事都需谨慎一些,谨慎没错,可放手一搏也有必要。这是一九九六年,不是一九八六年。
    阿粒手里的杯子,突然贴上他的嘴唇,冰冰凉凉,浓香红酒气息,令他转过视线,在阿粒的靠近间,不知觉打消方才危险的想法。
    九点后,叔伯们、后生仔各位各家,需回家同家人守岁,也许还来得及吃一口家人亲手做的餐点,食不下也要努力挤开位置留给家人。
    陆钦南喝醉,丧龙没有跟过来,无人开车,阿粒安排佣人送他去楼上客房。楼下只剩宣文汀与宣雪。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秒针嗒嗒嗒地走动,静静等待农历初一、新的一年来临。
    嗒——嗒——嗒——
    秒针、分针、时针整齐指准午夜十二点,全港夜空绽放无数烟花,整点钟声在爆炸的焰火声中散开。
    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
    昏暗的房间被窗外的焰火点亮,亮光断断续续,他眼里的光,正在亮起、暗掉,亮起,暗掉……反反复复。
    夜色在焰火声中蔓延。
    他的爱、欲亦是。
    维多利亚港,年夜狂欢,全港市民一定目睹今日灿烂。
    第一年的年夜,人潮拥挤的维港,她在那里;
    第二年的年夜,她仍在那里;
    第三年、第四年……他站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她,眼里灿烂的不是夜空焰火。
    门突然开了,回忆与想象无端被打断,他重新闭上眼睛。
    宣雪来到他身边,向他摸过去的手还没得到什么,手腕被男人用力握住,也顺势朝他身上倾过去,单手堪堪撑在他胸膛上。
    焰火暗去,房内陷入昏暗——
    他盯着她,目光冷冽。
    焰火绽放,亮光从窗户重新溢进来——
    他推开宣雪,敛起所有情绪,对她突然的靠近,不喜不怒,毫不在乎,唯一在乎的是他衣服上的皱褶,会不会有味道,他慢慢想着,他记得,阿霓不喜欢。
    宣雪再次尝试靠近他,陆钦南绷起咬肌,转手掐住她脖颈,推着她远离自己,“点?宣文汀同你讲了乜啊?”
    昏暗中,宣雪瞳孔紧缩,畏惧在她眼里放大,她拍打着他的胳膊,“冇……冇啊……”
    陆钦南利落松手,起身离开床,走到窗边单人椅坐下,酒精洗脑,真的会让反应变迟钝。今晚年夜饭,有人食不知味,有人欲壑难填,显然,宣大小姐什么味都没尝到。
    他点上一支万宝路,浓烈的尼古丁熨烫味蕾、感官、神经,些微醉意慢慢散去。他望住走到身前,挡住窗外焰火的人。
    “原来,你讲真,我爹地真的不信你。”宣雪盯着眼前的男人,在他脸上看不到方才一瞬的阴戾,畏惧不过片刻,消化后,脑子清醒了,她没输,一无所有才更赌的起。
    陆钦南微微仰面,眉头挑起,“宣文汀讲了乜啊?要你试探我?”
    “你知道,我在宣文汀面前随口一句话,都会让你失败。”
    香烟送进唇间,听到宣雪的话,他目光带笑,吞云吐雾间,他笑出声,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下来,他笑望着宣雪,“阿雪,你想不想亲眼看到他遗嘱?”
    宣雪凝视着他脸上的笑,久久没回答。
    等不到她回答,陆钦南摇头,笑意愈深,“你们父女俩真有意思,他不信我,你也不信我的话。”他捻磨着指间香烟,垂下眼帘,“你爹地书房有一尊佛像,佛像后面有保险箱,你打开看看便知。”
    一面吃斋念佛,一面杀人放火金腰带,做人不可以这样矛盾,干脆一点,要么吃斋念佛,做个纯粹好人,要么做个纯粹坏人。
    文明法律时代,不允许有这样的矛盾存在。
    宣文汀信诚的佛,终于也要背叛他。
    隔日是农历初一,众人都要去公司香堂祭祀。义合虽解散,但还有壹和,明面是公司,做正当生意,实际和过去的义合并无多大区别,义合坐馆还是那位坐馆。
    今日比昨日更甚热闹,古惑仔齐聚香堂,整整齐齐排队,按地位高低从前至后,坐馆、堂口大佬、红棍、白纸扇、草鞋、最差是四九仔啦。
    堂前是红袍关帝神像,一手捋须,一手横刀,威灵赫赫。话事人宣文汀手撵一炷香,摆至额前,虔诚祭拜关帝。
    祭祀结束后,根据功劳簿,发放丰厚利是。(利是:红包)
    订好茶餐厅包厢,众大佬一同过去,商量今年生意事宜。陆钦南临时离场,他擅自处理昆叔,本就惹叔伯不满,无所谓他留不留。
    茶餐厅包厢,吊灯亮得刺眼,宣文汀同各位大佬呵呵笑着,谈到今年计划,沉思片刻,笑着讲:“我老了,今年到届,要让新人上位了。”问及斌叔有无意愿,斌叔忙摇头,想到昆叔被陆钦南教训场面,他哪有胆子争话事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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