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闷声笑了。
“他还骗我,说熊根本不是他安排的……我其实都听见了,听见他跟它们说话……”林青山停顿了一下,摇摇头,“他还不承认,但是那些动物在他面前真的很听话,一个个跟小孩子似的……我那个时候就怀疑他是有什么特殊能力的。”
林青山说到这里,带了点儿孩子气的哼了一声,“他不肯说,还说我瞎猜……他儿子还不是屁颠屁颠就跑来告诉我了?!要是保山知道,一定气得不行。”
他说着哈哈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又想起弥月的父母生死不知,整个人又变得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对弥月说:“就当他们还活着,只是这些特殊的能力不能轻易让人知道,所以才避着人吧。或许有朝一日,他真的就找上门来了呢……反正我老家的宅子现在还有人住,只要打那个电话,我总能接的到。”
弥月一整晚都想着林青山告诉他的那些话,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在梦里看到了两头憨态可掬的棕熊,都是半大的个头,胖乎乎的。它们围着一块巨大的山石跑来跑去地追逐嬉闹。
在它们身后,是一处狭窄的山洞,约莫一人高,大小还不足十个平方,勉勉强强够一个单人房间的尺寸。
山洞靠里的地上铺着一层干树枝、干草,一个年轻的男人躺在上面,一条腿上缠着绷带,还绑着两根树枝,似乎是摔断了腿的样子。
他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眼睛时不时瞄一眼洞口打闹的棕熊,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个年岁与他相当的男人背对着洞口坐着,身前一个石块垒起来的简易火炉,炉子上支着一口小锅,水汽腾腾,似乎正在煮什么东西。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肩膀处可以看到微微鼓起的肌肉,带着年轻男人特有的精悍气。
弥月的视线被这个背影吸引住了,他看着他,心脏开始砰砰跳动。
然后他听到草堆上受伤的男人苦哈哈的说:“你让它们回家去吧……去找熊妈妈去吧……真的,我绝对不动。我自己的腿,对吧,我肯定会注意的……”
背身而坐的男人抬头看着他,清朗的声音里含着笑音,“你咋想的?我还能指挥熊?你当我是山神啊?再说,它们在这里不是挺好么,帮你守门,真有狼来了,也不会进来叼你。”
弥月的心里弥漫出酸意,他想走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好能看一看那个做饭的人长什么样子。
那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山洞外面还有人接近,做饭的男人端着大碗,一边用一把木勺从锅里盛出热汤来,一边笑着说:“这只野鸡肥得很,干蘑菇也是我自己晒的,你有口福了……来尝尝。”
弥月闻到了一种香气,是鸡汤的鲜香,里面还夹杂着蘑菇的香气。
弥月还想走近一些,却见眼前的画面微微一晃,便化作一团浓雾,消失不见了。
弥月睁开眼,见窗帘拉开一半儿,明亮的光线透过纱帘,已是天光大亮了。
洗漱间有水声,旁边的另外一张床上,被子推开,林青山已经起来了。
昨晚回到酒店,才知道林青山也住在这家酒店。两边开的都是标间,师徒俩就干脆退掉了一间房。
弥月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就听洗漱间咔哒一声响,林青山裹着浴袍出来了,头发上还沾着水汽。见他也醒了,就说:“收拾收拾,等下出去吃饭。”
弥月揉揉眼睛,“我刚才梦见你了,你躺在一个山洞里,腿上还帮着几根树棍。”
林青山一愣。
“山洞外面还有两头半大的胖熊围着石头跑来跑去,有个人坐在洞口煮汤,还说野鸡肥得很,蘑菇是他自己晒的……”
林青山的脸色微微变了,“他还说什么?”
“还说让熊给你看门,狼来了就不会叼你。”弥月本来是当笑话说的,但说完见林青山像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自己也吓了一跳,“师父?”
林青山慢慢回过神来,但看着弥月的眼神仍然像见了鬼似的,“……我们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弥月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傻眼了。
师徒俩面面相觑,片刻后异口同声的问对方:“你这是通灵了?”
“我这是被托梦了?”
“……”
“……”
良久,林青山伸手摸了摸弥月的脑袋,叹了口气,“你这臭小子,总有些神神叨叨的奇遇。说不定还真是保山来托梦了。”
弥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翻来覆去的问他,“真的说了?你没有记错?”
林青山也怔怔的出神,过了一会儿又问他,“你看到保山的正脸了吗?”
弥月摇头。
林青山露出遗憾的表情,“保山可是个少见的美男子。”
弥月,“……”
他又不是因为保山长得好才想见他。
林青山叹了口气,“说不定下次做梦就见到了。”
弥月心里却在想,如果这是他亲爹来给他托梦,是不是说明……他真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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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多年前,大山里的地震~~
冬至、小七,包括青树……这些孩子都是这么分批离开大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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