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不然呢?”
Ethan似乎不太开心了,他沉默了好几秒钟,才咬着牙叹气,说:“没有啊,我只是疑惑,我们……不算是朋友吗?”
我笑了,但不是因为开心而笑,我说:“那……晚上有没有约?我请你吃东西吧。”
“不稀罕。”
“我不太能够猜到你想要什么,”我叹了一口气,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是,说,“Ethan,你很想和我做朋友?”
“倒没有,就是……就是看你不顺眼了,想刁难刁难你。”
家境带给他满满的跋扈,他不必要有心计,想说什么话,无论好话坏话,都可以尽情地说出口。
“整死你。”他说。
我说:“算是恐吓吗?我是不是可以报警了。”
“报警可以,但别跟我妈打小报告,”说话中途,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想好了,说,“凌晨开party,晚上的时间空出来,见仇人,我把地址发给你,七点钟见。”
是一家四川菜馆的位置,他过生日,他请我吃饭。
我开完会下班,急匆匆地赶过去,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掉,Ethan的头发又烫直了,齐刘海扫着眼皮,戴两个很长的银色耳饰,穿着边缘扫地的裤子和无袖T恤。
他四肢修长,尤其到了夏天更容易看出来,指头上带着三个形状怪异的戒指,握着青色的陶瓷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些,说:“点菜吧,Frank。”
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我知道,此时,他的神情里有张扬的挑衅,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我尽量选择忽视。
但Ethan不会,他貌似很喜欢展现自己的讨厌
在我翻看菜单的时候,他问:“Frank,报警了吗?”
“报了。”
我在埋着头的时候抬眼看他,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对峙,随即,我们都笑了,在客套而冷淡地笑。
我的这个回答,大概让他有些了解我了,我点了菜,Ethan一道都没点,他忽然用穿着厚底运动鞋的脚尖撞我的小腿,我感到猝不及防,意外地看向他。
“怎么了?”
“今天是我生日,你这种过新年会给我全家人准备礼物的人,都不会想着给我带件礼物?”
“那不一样。”我说。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因为哪里都不一样,我那时候和左琳认识,是冲着发展成恋人甚至结婚去的,但我和Ethan或许连长久的朋友都做不了。
不过,我最终请他去看了当天晚上的话剧,阿加莎的经典作品,《东方快车谋杀案》,票是我找朋友弄到的。
当天晚上已经买不到票了。
出来之后,我问Ethan开不开心。
他的手揣在裤袋里,斜跨着一个黑色邮差包,说:“你希望我开心还是不开心?”
“我希望你说实话。”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我,满含深意地看我,看样子是不太高兴,但最终,轻飘飘说出两个字:“好看。”
生日过完没几天,Ethan在ig上和别人吵了一架,对方也是一位富二代,还是半个演员,起因是对方的男友加了Ethan的微信,貌似,还爱上Ethan了。
Ethan和我去酒吧,给我讲这个故事,而实际上,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都在骂人,他问我:“我看上去是狐狸精吗?”
“是。”我说。
没撒谎,没夸张,他太是了,很会穿,又年轻又高瘦,还会拿捏人,如果那位富二代的男友真的是一位普通gay,那爱上Ethan再正常不过。
“滚!”他冲我翻白眼。
我穿着衬衣西裤站在那里,音乐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全是浓妆艳抹的、酷的、性感的,Ethan放下酒杯凑过来,说:“蹦啊!”
“你骂够了吗?”我问。
“你死不死啊,为什么讽刺我?”
“没讽刺你。”我面无表情地说。
“我他妈毁了容也看不上那个傻逼,你懂不懂!那男的加我微信撩骚,还给我发屌照,妈的,我晕针!”
他气得快尖叫起来,我觉得不太可控,但束手无策,我抬起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他才住嘴。
音乐的节奏感很强,Ethan今天用了很浓的香水,很适合他。
我没问过Ethan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或许,他都喜欢,也或许都不喜欢,黑暗的酒吧里,白色灯光一下下滑过我们之间,亮与暗任意切换,人贴得很近,已经失去白天的界限感了。
我很少来这种酒吧,但这天,我懂了为什么这种地方有太多挥之即来的感情,的确,氛围太容易迷惑人了。
Ethan喝了酒,感觉应该是没醉,他后来说:“要是他长你这样,我自己把自己脱光。”
他说这种话,就是为了让我感到难堪,我没回应什么,和他面对面站着。
Ethan伸手,用食指勾住了我的皮带,他使我和他离得更近,比我低一些,因此要略微仰头看我,他说:“躲什么啊……”
能感觉得到,我和Ethan的脸离得更近了,他还在和我说话。这样子听得很清楚,他说:“躲什么啊。”
他还说:“今天晚上的事,明天可以忘掉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后来,他的嘴唇贴在我嘴唇上,他抱住了我的肩膀,他胸口起伏、剧烈呼吸,我也有些冲动,我紧紧地抱住了他。
仅仅是接吻了,可后来的几天里,我越来越想不通,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在特定的环境里再正常不过,可在这之前,我以为他有些讨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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