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爱一个人,早就让他遍体鳞伤了。
何嫂也看了热搜,她和两人一起生活三年,最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
闻樾从不懂爱,到深爱,时初妤从深爱,到心灰意冷。
两人都满身是伤。
何嫂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时初妤笑了下,点点头。
来都来了,何嫂很热情地留了饭。
她手脚麻利地洗菜做饭,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都是时初妤爱吃的。
时初妤夹起一筷子鱿鱼丝,刚一入口,就愣住了。
她在时家,闻樾有一段时间天天给她送饭,她记忆中的味道,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何嫂,我以前那个粉色保温桶呢?你放在哪里了?”时初妤轻声问道。
“先生拿走了,他有一段时间天天下厨,我就看他用那个保温桶装饭菜。”
何嫂下意识说道。
时初妤唇微抿,她一直以为是何嫂做的。
所以,是闻樾做的?
闻樾对生活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她无法想象,那段时间闻樾是怎样苦练厨艺,让她察觉不到一丝异样。
吃完饭,时初妤起身离开,何嫂出门送她。
走出了别墅区,何嫂突然说:“太太,我等您和先生回家。”
时初妤眨了眨眼,风将她的声音吹散开来。
“嗯,我会带他回家。”
回他们的家。
*
闻家老宅找了,浅水湾也找了,公司也找了,她笃定闻樾一定不会躲太远。
时初妤猜到了闻樾在哪里了。
时初妤知道闻樾有一个至交好友,永远地存在他的记忆里,他救了闻樾,却永远地长眠于地底。
这是她第一次来万年墓园。
新年伊始,墓园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座座黑色的墓碑静静伫立在风雪中。
值班的工作人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他听到了动静,从值班室的窗口探出头来,高声喊道:“小姑娘,这里是墓园,大过年的别乱晃啊!”
时初妤微微抬高伞,露出一张明艳的小脸,她声音温温柔柔,很有教养的样子。
“大叔,我进去找个人,打扰您了。”
老大爷疑惑了一下:“找人?这里应该没有你要找的人吧?”
这里面埋的都是去世的人,她能找谁?
时初妤轻笑了一下,肯定地说:“他一定在。”
说着,她就撑着伞,慢慢地走进墓园。
老大爷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找人?难道我真没注意到有人进去了?”
他愣了下,说:“昨天晚上来的那个人不会还没走吧?”
时初妤走到墓园尽头,就看到了旷野里,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他应该来了很久,肩头落满了雪,冰凉得像是一座冰雕。
他的背影很孤独,黑色墓碑中,只有他茕茕孑立的身影。
时初妤眼眶有些湿润,她轻轻走过去,将自己的伞偏了偏,替他遮挡住大雪。
轮椅上的男人身体瞬间僵硬。
等他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他的手飞快地搭在轮椅上。
“闻樾,你又要抛下我吗?”身后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
闻樾的手使不上力了,他指尖颤抖着收回手,一直沉默着。
时初妤又说:“你说话!”
闻樾喉结滚了滚,嗓音干涩:“我没有要抛弃你。”
他怎么舍得不要她?
“你的手机号码都注销了,我联系不上你,你还说不是抛弃我?”时初妤有点委屈。
闻樾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我会拖累你,我们不合适。”
话刚一说完,他的后背猛地被砸了一下,雪落进他的衣领,冰冷刺骨。
“混蛋!”
闻樾眼眸黯了黯,一言不发。
“明明是你一直穷追不舍,现在你说结束就结束,你把我当什么了?”时初妤声音有些委屈。
闻樾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彻底感动了她,却又抽身离开。
“你说你爱我,可你都没有勇气为了我去重新站起来,只会懦弱地逃避!”
闻樾手紧握成拳,唇紧紧抿着。
如果有一丝恢复的希望,他都会死死抓住不放。
他只是……害怕,怕最后他好不了,她最后会嫌弃他。
“你以为把闻氏和浅水湾给我,我就满意了?”
闻樾低声说:“那你还想要什么?”
似乎只要她说,他就会满足。
那样无理取闹的偏爱。
时初妤扔开伞,伸手,走过去抱住了他:“我要你。”
闻樾感受到身后的温度,脑海里一片空白。
落雪无声,落满了肩头,也白了头。闻樾听到了自己胸腔中那颗沉寂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
闻樾僵硬地手指蜷了蜷,他垂眸。
那双手白皙小巧,搭在他胸膛上,心脏跳动处。
血缓慢地流淌,他理智渐渐回温。
“阿妤,你如果是可怜我,大可不必。”
闻樾脑海里的声音告诉他,他应该果断地将那双手甩开。可心里却想着,就一会儿,让他再感受一会儿她的温暖,他会乖乖地回到黑暗里,不再见她。
时初妤摇了摇头,说:“不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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