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道:“疼吗?”
白明心中一震,他深知陆吾身上的伤远比自己要重,便反问道:“不疼,你呢?”
“我也不疼。”陆吾笑意显露,如春风般惹人陶醉。
白明也浅浅一笑,扬起朔月似的面容,打趣道:“陆警官,你和周警官演戏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情,一次性讲出来吧。”
陆吾上前一步,俯下身子,低声道:“我这有一个天大的秘密,现在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白明扬起头,一脸错愕,他也将脑袋凑近,只见陆吾凑到耳边,只用气声悄然道:“昨天晚上梦到你了,梦见你求我慢一点。”
呼出的热气溜入耳中,带来一阵酥痒,这股温热涌上脑袋,使白明瞬间涨红了脸,他深吸一大口气,向后连退两步,看着陆吾满面笑意,一时间讲不出话,最后只憋出一个名字:“陆吾!”
“是!”陆吾立刻站直,挺胸收腹,抬手敬礼,脸上的肃容不过两秒,又是解颐一笑,“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叫我全名呢。”
白明咽了口气,顶着羞赧的脸,埋怨道:“我在问你正事,谁要听这种秘密?”
陆吾低头噙笑,手指一点面前之人的鼻尖,又举起手,作发誓状,“没了,这回真的没了,我现在在你面前可是一览无遗,绝无半点藏着掖着的事。”
白明脸色如番红的石榴,他不再看陆吾,反而将目光投向一旁。
暗层内的警察安排得井然有序,将该抓捕的人全部缉拿归案,富茂大厦楼内的人正在分批撤离,光是要被带去市局、各大分局的人数,就已接近两百。
陆吾望着这阵仗,不禁感慨道:“小白,今晚多亏了你,你让林江留证据,又给王倩指方向,功劳首屈一指,要是没有你,我怕是不仅抓不住他们,还要把命丢在这里。”
白明澹然应道:“你忘了,你在电话里答应我今晚要回来的,陆警官,你要是不能回家,我就亲自来接你。”
他的语气虽然柔和,却十分坚定,那双眼眸明亮清澈,如满月里的条条清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能装下山川日月,小能装下仅仅一人。
陆吾怔了两秒,心中暖意浓浓,一把抱起了白明。
“陆警官,你这是做什么?”
陆吾顶住浑身酸痛,将他扛在了肩上,向外大步走去,“这里的人都要走完了,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白明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这便搂住陆吾的脖子,周围的警察都看傻了眼,却又不敢长时间注视,白明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另外一手拍了拍陆吾的后背,小声催促道:“快放我下来。”
陆吾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听从白明的指令,自顾自地向着出口迈去,他揽着白明的双腿,一只手握住盘在自己两腰的脚丫,搓了搓冰凉的脚底,用掌心的温烫驱散寒霜,他搓完右脚后,换了只手,继续去搓左脚。
“这么冷的天,光着脚就跑出来,你就算再迫不及待想见我,出来的时候也应该穿一双鞋吧。”
白明像一只安静的花猫,低头伏在陆吾的肩膀,声音越来越小,“放我下来吧,那么多人看着呢。”
陆吾不作理会,走上台阶,来到门口,道:“把脚伸进我的外套里,咱们回家。”
白明乖乖照做了,在富茂大厦大门被推开的刹那,门外的警察、犯罪嫌疑人以及在七星场看见LED 大屏幕、因此特意前来围观的群众,都看到了他被一名警察扛在肩上的这一幕。
他把头低得更狠了,也是这么一低头,他才看见了地上的积雪。
大雪停了,冬天就要过去了。
飞霜散尽,长街落白,这喧闹的人间在一场雪中染了华发,凉风穿云破雾,踏着山水吹入城中,给皑皑天地添了份独一无二的冬日胜景,可它不作停留,提裙而来,拂袖而去。
一名不识趣的小警察跑了过来,打了声报告:“陆队,今晚您还回市局吗?”
陆吾拍了拍白明的后背,凛然道:“不去了,爱人催得急,今晚先回家一趟,明早再去。”
白明把脸埋在陆吾的脖颈,羞涩到再难抬起头。
小警察再道:“但是景瑜已经遇难,他的档案还需要您亲自调动。”
听闻景瑜这个名字,陆吾和白明心里皆是一颤,景瑜的真实身份没有被公开,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公殉职,陆吾也不打算向外公布,算是给景瑜留下最后的面子。
尽管景瑜是富茂的人,可这五年以来,他的功劳都是有目共睹的,陆吾不仅把他看成是下属,更对他带有一种战友的情感。
白明看出了陆吾的犹豫,轻声道:“去吧,还是正事要紧。”
陆吾咽了口气,“我说过要陪你回家,怎么能出尔……”
“我陪你一起去……”白明打断了他的话,轻柔的言语如溪流潺潺,抚过陆吾的心头,“谁说回家就一定是回花白浜了?你不是说过,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吗?”
陆吾粲然一笑,对旁边的小警察使唤道:“走,去市局!”
月色清辉,埋入星云,江州市公安局的灯火从未间断,里面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维护城市与人民的安全。
今夜的市局格外热闹,刑侦科立了大功,将富茂的人一网打尽,嫌疑人排成几列,蹲在走廊,等待着警察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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