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把贺见真送回去。贺彤还在老家,贺见真这段时间暂时搬过来和他一起住。两人说好了是“同居试验”,也玩一回时兴的东西。
本来说好了前几天就搬东西的,但贺见真忙着航展一直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只是人住过去了,日常用的东西都没带,连睡衣他都还是穿唐礼涛的。趁着今天有半天休息,他干脆收拾点日用品出来,慢慢把东西往唐礼涛的屋子搬。
他心血来潮,又觉得好久没下厨,就跑到楼下超市买了点菜打算做晚饭。他是会下厨的,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注重这方面的技能,即使做得不多,但为了孩子下厨也是让孩子知道自己的心意,因此他有段时间刻意磨炼,没想到还有机会来讨好爱人一回。
超市到傍晚的时候都是剩下的菜,新鲜东西早在上午就被晨练完的老人们搜刮一空。贺见真记着唐礼涛爱吃鱼,但活鱼卖完了,主菜就凑不上。转了一圈终于在门口选了一档卖螃蟹的。准备入秋了,螃蟹到了肥美的时候,他正挑着螃蟹,就见旁边一个老人家颤颤巍巍走过来,在档口徘徊了两步,拎起一札螃蟹就往口袋里揣。
档主也看见了,以为她要偷东西,拦着喊:“你干什么?”
贺见真见老人表情呆讷,走路行动也不协调,想是身体健康状况不太好,也不知道意识是不是自主的,不见得是真的要偷东西。
“要不带到广播室里去找找她的家里人,有可能是和家人一起出来,走丢了。”贺见真劝了档主,把螃蟹还给人家,找个店员一起带着老人家去广播室。
结果满超市播了半个多小时的广播,都没有人来接老人家,店员也有点不知所措。不会是把人丢在这儿不要了吧?
当着面,贺见真觉得说这话太伤人心了,不敢回答。但要真的是有人把人丢了不要,那就得报警。他看了看时间,和店员商量再等半个小时如果还没有人来,就找警察。
到了六点钟了,老人家折腾累了,贺见真给她买了一盒牛奶哄着喝了,在广播室沙发上睡过去,店员准备打报警电话,这时候外头闯进来一个脸色惊慌的男人,嘴里喊着“妈!”
老人家被吵醒来,这男人确认了人,大松一口气,抱着母亲很激动。
贺见真看清那个做儿子的也惊讶:“陈希?”
“贺总。”陈希对他感激:“太谢谢了,真是谢谢您。”
贺见真觉得他这个儿子做得不称职:“我看老人家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怎么放她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呀,差点就被人当小偷了。”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陈希很懊丧:“我妈有老年痴呆,本来请了个看护在家里的,但这两天看护有事请假了,家里就没人。我和我老婆都要上班,早上我们俩出门的时候可能忘了锁门,我妈不知道怎么的就出来了。我下午想看一下家里的监控,发现人不见了,赶紧找回来。幸好有个保安说看到她进了超市......”
贺见真这才明白他也不容易:“找到就好。”
自从陈希被唐礼涛借故调走了之后,贺见真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见面了。陈希这个董秘在公司里属于高管,听着威风,但实权不大,只有投资和证券部那一亩三分地,干的活却一点不能落。回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孩子不大,母亲身体又不好,折腾的还不是他们夫妻俩。
“干脆把老太太送到疗养院去嘛。”贺见真出主意。
陈希也不是没想过:“哪有那么容易。公立的早就满人了,根本挤不进去,拿一个名额要批多少条子。私立的良莠不齐,我们也不放心,之前找了一家,一个月一万五,还不包专属看护的,想着这个价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住了没一个月,就回来了,护士差点把两间房的药搞混了,好歹没吃出个问题来。”
“我不知道你有这个事儿,要早知道也省些麻烦。”贺见真笑道:“吴总的妈妈也是阿兹海默,一直住在总医院下面的干部疗养院,副院长和咱们工会关主席有点交情的,我改天和工会打个招呼。老太太住在那里看医生也方便。总医院的神经内科可以的。”
工会专门干的就是这种事,在公司里又属于行政体系,那就是贺见真自己的地盘,走工会关系去干部疗养院要个名额对他来说就是两句话的功夫。
陈希没想到母亲走失一趟反而因祸得福:“那真是帮了大忙了。我替家母谢谢您。”
两人领着老太太出来,陈希要送他回家,贺见真怕他看出来自己现在和唐礼涛住在一块儿,找了个借口直接在超市门口分手,还装模作样上了计程车,明明回家就十分钟步程,硬是让出租车围着小区绕了一圈才敢下来。
“没想到中途出了这茬,做饭就晚了。”贺见真歉意地和爱人解释:“您再等会儿,还有十分钟螃蟹才能熟。十分钟之后吃饭。”
唐礼涛回来见到他穿着围裙在厨房的样子已经心满意足,哪里还有更高要求:“让你休息,你倒是一刻不能安生。让总经理给我做饭,这是要我折寿。”
“不好吃不许怪我。”贺见真红着脸亲他的脸颊。反正他现在官大,也是可以耍威风的。
唐礼涛两只手圈着他的下腰抱起来吻。螃蟹就是翻出花儿贴上金箔还能好吃到哪里去,他这半辈子什么金贵东西没吃过,还能真的稀罕两只螃蟹?他现在只想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