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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厉扬开完窗,又开了灯,趿拉着拖鞋过来,“很累。”
    白春楼揭开麻小的盖子,卖弄新学来的词汇,“这很不应该。有了爱情的滋润,你应该对我说——甘之如饴。”
    厉扬不跟这假洋鬼子辩,他坐下就开始剥小龙虾,边剥边道:“剥壳是有技巧的,你知道吗?”
    “我喜欢用慢的办法,既急迫又不得不的等待,才能让入口的滋味更浓郁。”白春楼说,“顾玉琢和许尧臣的故事在网络上非常火爆,就在你离开看守所当日,共同出入酒店,你不生气?”
    “气,但没资格管。”厉扬往他碗里扔了一只虾尾,“怎么着,戳我肺管子戳得挺舒服?”
    白春楼瞪圆了他浅褐色的眼珠,“当然不。我一周前问过你,究竟喜欢的是哪一个?不,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在我的理解上,他们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你要弄明白,扬,不然就不是我戳你,是你在‘自杀’。”
    厉扬褪下虾壳,抽出虾线,直到剥完了五只,才道:“人的情感如果能条分缕析,就生不出痴男怨女了。”
    他是成年人了,在种种情绪的操控下,当然知道是对许尧臣动了心——当他的目光离不开他,黏着着,对方的蛛丝马迹自然就显露出来。
    厉扬得要一个真相,十一年了,他需要一个答案。
    白春楼一周前坐在楼下,躲着他的烟,对他发出警言——
    如果你爱的是方程,那么你和许尧臣的每一分钟,对他都是刻骨的伤害,而假如你爱上了许尧臣,那么你苦苦寻觅十一年的方程,就遭到了可怕的背叛。
    所以,你爱谁?
    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就会扎根、发芽,抽条成枝繁叶茂的模样。
    厉扬很缓慢地将他那棵树的枝叶抖落开,呈在白春楼面前,“我要的是他,拥有鲜活生命的他。他的过去、现在、未来,冠以任何姓名都不重要。只要他乐意,他可以矜贵、任性、骄傲、也可以邋遢、自卑、一事无成,他可以在云上睥睨世俗,也可以在红尘中与俗物结伴同行。”
    白春楼惊讶、错愕,须臾又恍然大悟,他学着旧时人物向朋友作礼,真诚地道了一声“恭喜”。
    第59章
    许尧臣一大早就在楼下餐厅见着了周余。
    这位交际花已经和来宣传的主创们混熟了,见着他,也没过分热情,只亲厚地打了个招呼。
    许尧臣全当睁眼瞎,绕开他径直去前面跟林昊组了一桌。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到一半,林昊吃差不多了,一抹嘴,把手机拿出来,点到微博递给许尧臣,说:“这我一个小号,没事儿看点圈里八卦。”他往周余那边觑了眼,才在手机屏上一翻,“哥,是昨晚上不?”
    ——爆料里的照片,说糊不糊,说清晰也不够清晰,正是周余在电梯间堵住许尧臣的时候,恰能看出两人正勾肩搭背,可脑补一段暧昧故事。
    角度选的好,周余一双桃花眼蕴着情,许尧臣帽檐压着,什么也瞧不清。
    这则短微博讲的有意思,明着说的是现如今脸好看的都能左右逢源,暗指许尧臣攀上周余,旧爱新欢,一枝更比一枝高。
    “是。”许尧臣将手机推回去,没在上面乱翻,问林昊,“狗仔拍的?”
    “依我看,不像。这不写着,据知情人士透露……狗屁知情人士,这种角度,一看就知道是特意偷拍,自己安排的人,”林昊声音压低了,“得小心点儿那姓周的,不是好东西。”
    许尧臣一时没答。
    周余当然是个坏胚,只是他和林昊并不多熟,在剧组时也就是普通同事,如今两年多未曾碰面,他这一番话,算不上交浅言深,却也不合圈里一般情形下的交往规则。
    林昊收了手机,已经打算起身了,“哥,你不用多想,我能多这一句嘴,纯粹因为我师哥,孙安良。”他表情透出狠来,几乎是从嗓子眼里磨出来的声,“他们姓周这一家子,都是畜生。”
    许尧臣挺意外,看了林昊一眼,没吱声。林昊大约也意识到失态,面色稍缓,道:“混咱们这行的,歪的斜的,最好躲着。”
    他说完就插着兜走了,专门挑着离周余八丈远的小道,像躲苍蝇一样,眼不见为净。
    要不人人都说娱乐是个圈呢,许尧臣想,李跃、林昊,居然都和孙安良有些交情。
    ——孙安良确实是个好人,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
    一天的马不停蹄开始,主创们谁也顾不上周余这个编外人员了。
    周余也不凑太近讨嫌,只在休息时候冒个头,给许尧臣递口热乎水,拿块精细的点心。
    他做的不很出格,无心人瞧见也没什么,可落有心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许尧臣抽空子出去给刘铮回电话,刘铮在那边问他陈总给买的穿衣镜怎么办,说整个是亮银色,四周围像凝固的水流又像融化的金属,非常艺术,和许尧臣租的房子格格不入。
    许尧臣让他随便放,毕竟还有两把中古塑料椅在路上,等齐活了再安置。
    挂断电话,他从剧场避风的平台拐角绕出来,没走两步,就听旁边有人议论——
    “……热脸贴冷屁股倒贴得挺起劲,我看许尧臣一口水都没喝他的,也够端着了。”
    “得了吧。本来也不是多清高的人,我听说从前就钓着一个了,这兴许是分了?要不小周总哪至于这么巴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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