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良是这么想的。
——所以得搏,每一个送到手边的可能性都得抓住,否则就是沉底的泥沙,大环境里的牺牲品。
他很嘬了一口烟,要吐尽郁结似的喷出来,最后把没抽完的烟屁股往泥了一插,对许尧臣说:“走,把这场戏过了去。”
许尧臣慢了他半步,看一眼地上的烟头,被突如其来的疑惑绊了下脚。他觉得孙安良这一出来得突然,跟那个帮他解围跟他聊音乐的潇洒男人判若两人。
可人本来就是多面性的,谁都有被情绪主宰的时候。
第31章
刘铮下午炖的人参松茸鸡,参是从澜庭带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位败家子给忘在冰箱深处了,被他从里面刨出来,裹行李里带银川来了。
松茸是新鲜的,陈妙妙从网上订了一箱子,让他存冰箱里给许尧臣炖汤。
在吃喝这方面,陈妙妙虽说怕许尧臣吃起来没完把自己喂成油腻男,但他自己其实也挺惯着的,操的心不亚于一个老妈子。
鸡汤已经撇掉了油,只剩下零星的油花,在口感上提一提香,胖不了人。
刘铮找出来保温桶,给孙安良盛了大半桶,剩下的帮许尧臣装焖烧罐里,拿保温袋提上,回了片场。
又等上一个小时,剧组总算收工。
许尧臣和孙安良并肩过来,刘铮迎上去,笑眯眯地把保温桶递给孙安良的助理,“孙老师,这是下午炖的汤,臣哥特地嘱咐给您留着的。”
孙安良颇意外,道了声谢,又埋汰许尧臣,说他闲不住嘴,从零食到正餐再到消夜,一样也不放过,看他三十以后不发胖才出鬼。他的助理小姜看一眼那保温桶,又看一眼刘铮,没吭声。
许尧臣笑一声,屈指一弹刘铮手里的焖烧罐,说:“别瞧我们铮子是铁骨铮铮一汉子,那煲汤的手艺可不虚,不是我夸啊哥,就是外面专门的汤店,也比不上他。”
刘铮在后头悄悄撇嘴,说那你上回煲汤差点把厨房一把火端了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叫我?
许尧臣给他一脚叫他闭嘴,孙安良在旁边捡个乐子,又说:“别瞎闹,旁边都娱记蹲着呢,回头给你拍下来说职场霸凌。”
“让他们拍去吧,娱记那点儿东西,了不起就是给瓜田里多栽两根瓜苗的事。”
孙安良羡慕他这豁达,又夸他一句,到了车前才问:“要不一起回?”
许尧臣摇手拒绝,“我和铮子溜达溜达,你们先回。”
凌晨两点,也不知道他在这月黑风高夜要溜什么。
看车走远,许尧臣呼噜一把刘铮头发毛,“你先上车,我打个电话。”
刘铮一向不追问他私事,当即就拉门上车了,然后叫保姆车不远不近跟他后面,保持着两米距离,慢慢开。
许尧臣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根烟,叼嘴里点上了。
——方才跟别人要的,他在口袋里揣着,给揣弯了,成了根很不正经的烟。
微信上,崔强发过来一条信息,说他表叔找不着了。
烟抽下去一半,许尧臣给崔强把电话打过去。
响了三声,对方接起来,粗声粗气的:“喂!”
“我,”许尧臣咬着烟,问,“怎么回事?”
“那老东西不知道躲哪了。”崔强那边乱得很,吵得快听不见他声音了,“手底下人没看住,一溜烟就没人影了。”
许尧臣眉皱得很深,眼睛让燃烧的青烟熏得眯起来,“按月给他钱了?”
“给,那能不给么……滚一边唱去,别他妈在我耳朵边嚷,艹……不是说你昂臣,说我这傻逼小弟呢。”崔强那边的吵闹声低了些,“老东西又赌钱了,前阵子跑村里偷摸去赌的,我找人打听了,欠了三十多万。本来也不大大事,但我这就是有点嘀咕,你也知道,我们干这行的,有时候就靠第六感了。弟啊,你最近留点神,我怕他找你去。”
许尧臣半晌没说话,等烟都烧完了,才醒过神来似的,“谢了,崔哥,有情况咱随时联系。”
崔强也应的爽快,“得嘞。”
挂断电话,许尧臣直接给崔强转了一万,说让他请兄弟们吃个饭。
崔强收了钱,给他回,一旦有表叔的消息让他给个信儿,他带人过去把老东西弄走。
许尧臣手机一收,冲后面保姆车招手,车停下,他上去之后搓搓手,跟刘铮要汤:“还热乎不,让我喝两口,这入夜还真挺凉的。”
他一上车,就一股子烟味飘进来。刘铮跟他这么多年,他抽烟次数扳着指头都能数出来,不用琢磨,铁定是有什么事了。
可刘铮的立场上没法细问,只好偷摸给陈妙妙发消息,说我哥可能碰上啥糟心事了,刚才当我面抽了根烟!
等车开回酒店,陈妙妙才回:他一个二十六的爷们,抽根烟咋了,别大惊小怪。
刘铮拉开车门,回了陈妙妙一个敬礼的表情,先一步下了车。许尧臣在他后面下来,往四周瞟了眼,发现还有端着相机没睡的夜猫子,他冲人家招招手,说:“早点睡啊哥们,明儿还早起呢。”
偷拍的也没想到这货这么大方,当即友情奉送他一组十连拍,回嘴道:“多谢啊,这就撤了。”
回房间洗漱,许尧臣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些年只要在剧组,甭管是塌天大事还是鸡毛蒜皮,都影响不了他的睡眠质量,失眠这俩字早被他扫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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