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想了会儿,不知道他说的谁,“陆什么?”
顾玉琢骄傲地挺起胸膛,“陆南川啊。”
许尧臣震惊地看着他,“你和陆南川在一个组?”
顾玉琢更震惊,“你居然不知道我和陆南川一个组?沉着兄弟是彻底be了吧?”
头顶乌鸦飞过,嘎一声,对愚蠢的人类发出了嘲讽。
第17章
陆南川少年成名,是个天赋型选手,在圈子里可算是独一份的。许尧臣能看进眼里的人不多,陆南川算一个。退圈前要有可能,他还真想跟陆南川演演对手戏,过把瘾。
不得不说,倒有些羡慕顾玉琢这二傻子。
三人往山上爬,中途厉扬给许尧臣递了瓶水,许尧臣还挺纳闷,“哪买的?”
厉扬:“买完票,顺手。”
顾玉琢把手伸过来,“我的咧?”
厉扬不要脸得很坦荡,“就一瓶。”
顾玉琢捂着胸口,抓住了许尧臣,“我作什么孽了,啊,我上辈子是个屎壳郎么,这辈子为什么这么讨人嫌。”
许尧臣:“乖啊,你就是屎壳郎你也是全世界壳最亮的那一只。”
顾玉琢:“你妈的!”
上了山,永寿寺果然香火鼎盛,前来进香的人密匝匝围着殿前的香炉,虔诚地礼拜。
顾玉琢请了香,让许尧臣也请三柱,许尧臣摇手拒绝了。
他站在一侧,看顾玉琢少有地正经,举着三柱燃起的香,鞠躬拜下。
厉扬同他一起站在阴凉下,“怎么不去拜一拜,心中无所求吗?”
许尧臣看他一眼,笑了,“无欲无求。”
厉扬:“功名利禄,哪个都不要?”
许尧臣:“不要。”默了片刻,他道:“厉总,你不会懂的,你拥有的太多了,金钱财富,权势地位。或许别人追求一生的东西,在你这儿只是唾手可得的玩意儿。和你比起来,我不单单是个穷人,还是个了无牵挂的穷人,所以什么都不想要了。”
山风吹散了三分暑热,撩起汗湿的发。从厉扬的角度看过去,许尧臣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随口玩笑几句,并没走心。墨黑的镜片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人看不清他什么情绪,可厉扬明白,他是认真的。
一个人什么都不要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白了,他连可眷恋的人或物都没有了。
厉扬下意识去找许尧臣的手,碰到他微凉的手臂,没等握住,就被他躲开了。
叶片切碎的光落在许尧臣脸上,显得斑驳,“我就没整明白,你一大早的,跟我和顾玉琢跑到这寺里来,到底图什么呀?”
“真想知道?”
许尧臣吁口气,“说呗。”
厉扬:“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很少能想起来励诚那堆破事儿,比在海滩上晒太阳放松多了。”
许尧臣怔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别逗了,我不过就是一个赝品,哪来的这种高级功效。”
“你嘴上喊着‘厉总’,心眼里其实挺瞧不起我们这帮人吧?许尧臣,你根本没把我是谁当回事,说白了,我就是你挑出来的挡箭牌罢了。”厉扬讲得平静又笃定,“不过无所谓,这挡箭牌我当了,但你也乖一点,别走得太远,我要是看不见你,就不会太高兴了。”
许尧臣垂着眼,浓烈的情绪在其中一晃而过,再抬头时仍是嬉皮笑脸,“遵命。”
厉扬不再看他,挪开了视线。
许尧臣的态度让他不舒服,他对所有人、事的不在乎就像一根刺,悬在心窝软塌塌的位置上,趁着防备薄弱,骤然出招,把人扎个正着。
仔细地品,那其实是一种近乎刺痛的感受。
但就如同针尖飞快刺过手指,痛觉须臾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到来过。
顾玉琢插香时候把手烫了下,登时红起一片,不过这二百五也不当回事,自己吹吹就没事儿人一样了。
大殿内不能见明火,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在殿外进了香再入殿叩拜。顾玉琢学着别人的样子,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叩首。
许尧臣隔着一道门槛站在殿外,目光自然地向上,停留在佛像的面庞上。厉扬站在他身后,视线没有进入殿内,而是垂落在他攥紧的拳头上。
那不像是在求神佛庇佑,更像一种无声的诘问。
厉扬的情绪沉下来,他想,许尧臣的确有一些过去是他不知道的。从前毫无兴趣的事却在宝相庄严的佛龛前勾起了他的窥探欲,让他在这一时半刻内迫切想知道,许尧臣身上发生过什么。
-找找许尧臣的履历,发给我。
信息是发给吴曈的,可发出的瞬间,厉扬后悔了,但手指悬在“撤回”上半晌,却愣是没点下去。
算了,也就冲动这么一下子。
——冲动虽然是魔鬼,但理智也未必是天使。
顾玉琢从大殿出来,在门口捡着他的兄弟,挺纳闷,“你干什么呢,跟佛像相面呐?”
许尧臣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拜到位了?下一步干嘛,去请符?”
“哪那么容易,上面还有两个殿,拜完了才能去请。还得请个正经的,外面那种,不行。”
许尧臣也不知道他这个流程到底对不对,他们仨,三个没有信仰的青年,进了佛门重地,行动指导全靠“听说”,能靠谱才是真滑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