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然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抬起手,推开了沈耀的下巴。
再一挣,从男人怀里脱身,转过身看他。
许是家族基因,虽然不及沈浮声,但沈耀的长相也相当优越。他的鼻梁高,下颌线锋利,眼尾上挑,总带一种不屑一顾的少年意气。
这会儿垂下眼看她,因为被拒绝而有些不悦。
雪白的毛巾挽在臂弯,阮然回望他几秒,视线越过他,落在门口精致包装的礼品盒上。
是她早上出门前就准备好的,打算送给沈耀的五周年纪念日礼物。
里面是一个领带夹,法国设计师的定制手工制品,上面刻有“Samp;R”暗金色花体纹路。制作者的工期很难预约,她提前几个月,找了圈内的朋友帮忙才买到。
原本的计划是,拍卖会上两家谈好订婚,他们一起回来,点上蜡烛再喝点酒,然后交换礼物。
俗套的仪式感,却能将这一天的记忆镌刻在脑海。
现在计划被打乱了。
沈耀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一眼看见了那盒礼物。他大步走过去,将礼物拿到手中,扬眉笑了。
“送给我的?”
“不是。”
沈耀不信,一手拉开盒上闪着光泽的柔滑绸缎,随意扔到地上,就这么站着,拆开礼物。
拿出领带夹把玩了一会,他抬起头,挑眉看她。
阮然咬着下唇别过头,不愿去看沈耀眼里的得意神色。
沈耀把礼物连礼物盒扔到旁边的沙发上,又大步走来,想要躬身抱她,同她亲昵。
阮然退后半步。
沈耀停在原地:“怎么了?我很高兴。”
他端详阮然的冷淡神情,假装恍然大悟,低声笑道:“噢,你生气了。”
阮然不欲与他多说,转身想回到卧室。
却被沈耀拉住手腕。
“吃醋了?”
阮然甩开他的胳膊。
沈耀皱起眉头。
他喜欢阮然偶尔表露出来的小脾气,有小性子的漂亮生物总是比全然的乖巧要来得有趣。
但如果不懂得适可而止,就有些惹人厌烦。
“我不是回来看你脸色的。”他沉下脸说。
“那你可以不必回来。”阮然说。
沈耀噎了一下。
阮然从来都是温和而柔软的,不带一丝锋芒,今天却像是带了刺,处处透露着拒绝。
本来他回来,是还想解释一下晚上的事。但看到阮然的态度,他反而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想起直播后的聚餐上,那些一同喝酒的兄弟们,劝他太晚就不要回家,直接在外面睡睡算了,他还坚持着要回,就是因为心里还想着阮然。
可回来了,面对的是这样一张冷脸。
沈耀冷冷道:“是。我就不该回来,楚楚都劝我住外面了,我还回来,为了什么?找罪受?”
说完,他把兜里掏出什么东西,狠狠往地上一摔。
绕开阮然,去卫生间洗漱。
阮然低头看了眼,是个绒面首饰盒,沈耀用得力气大,盒子摔裂,卡片跌出,一条项链散落在狼藉之间,中间的钴蓝色宝石也已经破碎。
从卡片上的文字可以隐隐看出,是沈耀为她准备的五周年纪念日礼物。
破碎的宝石碎片在地上滚动了半圈,反射灯光射进阮然的瞳孔里,她轻闭了下眼,又很快睁开。
恋爱五年,两人其实很少吵架。阮然脾气好,不怎么会因为什么事置气。哪怕有时候真生气了,也习惯独自消解,不会把情绪带到爱人身上。
她永远尝试理解沈耀,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关于季楚楚的一切,只要沈耀解释,她全部相信。
可沈耀如今连解释都不愿主动,明知她因此心有芥蒂,却装作若无其事,隔岸观火般看她的怅然不安。
仿佛事情层层堆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好像沈浮声说的话真的下了蛊,在她心里萦绕不去。
看着破碎的碎片,阮然的心里不再有遗憾和伤心,只是漫涌上来一股无力。
和微乎其微、却的确存在的动摇。
她听到沈耀在洗漱的声音,头一次不觉得温馨,而是嫌吵闹。
便没有去收拾地上的狼藉,独自一人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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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来,床边空空荡荡。
沈耀见阮然没有找他和好,自然也没有主动和解,自己去睡了客房。
又因为生闷气,在阮然醒来之前,就离开了。
阮然倒也觉得轻松。
她前天晚上睡着的晚,早上也起晚了些。今天还有工作,她挺快收拾了一下,下了楼。
助理小灿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拉开车门时,阮然说。
又问她吃没吃早饭,递给她一包饼干。
“没事没事。”小灿连忙摇头,接下那包饼干,又说了声谢谢。
小灿把饼干放到包里,又偏头看了看阮然的表情。
昨天晚上沈耀和季楚楚的绯闻闹成那样,即便阮然不动声色,她也是打心底替阮然觉得不值。
在跟阮然之前,她曾经被阮然的经纪人揪着耳朵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能怠慢了阮然,一定要认真对待。
是以真正和阮然接触之前,她一度以为阮然会是那种脾气很差,又很爱耍大牌的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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