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跟父亲极力挽留,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几年过去了,想不到他决心依旧,真是让人无奈又感叹。依他的个性,想必,一天等不到他母亲,他一天便不会离开。”周佳瑜慢慢的说:“那么你呢你这么刻苦,一定不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吧。你去上大学了,他怎么办呢在原地等你吗你既然走出去了,又会愿意最终还得回到这里来”“任何事不得两全时,就需要做出让步牺牲。你们两个,谁会让步,谁愿意牺牲呢”“他这个人做是什么事都自有主张,现在看来,我是不能说服他,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但是,我还真不能祝福你们。毕竟,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谁能最终抱得美男归呢。”
想不到这个上午还在小花面前放口厥词的人中午却要离开了。
她与众人道别,只带走来时的那只小皮箱。这几天买下的东西全部赠予店里的小妹们。
小妹们倒有些不好意思。抽空她们一起送周佳瑜到门口。
周佳瑜挥挥手,笑眯眯:“本小姐要回去了。”
“怎么这么突然”有人问。
周佳瑜耸耸肩:“带不走想带的,再留下去也没有意思啰。这里偶尔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无聊死,我可待不住。”
还是一样的大小姐做派,几分嫌弃,几分坦率。
周佳瑜看着流氓:“姜是老的辣,老爸说我一定劝不回你,他又对了。他还说,如果你有了女友,就让我马上打道回府,不用再多留。你知道为什么吗”流氓不说话。
店里的音响里正唱一首老歌,熟悉的旋律欢快流淌出来。众人在音乐声里好奇周佳瑜的为什么。
小花静静站在一侧。
周佳瑜瘪瘪嘴,往前一步,走近流氓,对他用很轻很低的声音说:“因为他比我更了解你,他说,有的男人,一旦定情,一生不移。其余人最好不要再自找无趣。”
“本小姐才不要做那无趣之人。”她退后一步,大声道:“但你得记住,你这个混蛋,你同时伤了我们父女的心!”流氓轻轻说:“我问候周叔。”他顿一顿:再见。”
流氓亲自送周佳瑜到码头,目送她上船离开。
这边厢,众人都松一口气。
虽然有点点内疚,但无论如何,她总算走掉。这几天来,他们这些旁人真是操碎了心,时时吊住一口气。
现在,终于走了,这口气可以落下。
最高兴应该是当事人小花。
警报解除,威胁消失,可高枕无忧了。
可是,观看小花脸上,却无半丝欢喜,反而似忧心忡忡。
小花是为周佳瑜那番话神思不宁。
在此之前,她只为自己的心思不明而犹豫思虑,还来不及考虑到更远的前方。
只要她想清楚,点点头,两人就会顺理成章在一起。
至于两人未来,从未想过。流氓也从未提过。
却不想,其中暗藏这一波澜。
小花坐在桌前,无论如何集中精力,都无法看进一个字。
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乱过。如一团被揉过的毛线,又如同被猫挠过的墙面,乱糟糟的不能再乱。
她就这样呆呆坐了几个钟头。
流氓下午回来,来找小花。
外面起了风,放风筝计划有变,改去江上钓鱼。
钓鱼之处还是那个老地方。
小花看到那只小船,不由想起最初在这里见到流氓的场景。那时他们还是陌生人,正是从那天起,才有了交集。不知不觉,到今天,已近一年。
这一年间,发生许多事,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小花心绪烦乱,五味陈杂。
流氓何等眼色,随即察觉,他开口问:“什么事?魂不守舍的。”
小花看着他,脱口道:“周佳瑜跟我说起你的母亲。”
说完有点后悔。心太乱了,她甚至不知自己想表达什么。而且,事关流氓家事,也许,他会觉得突兀,会不愿谈起。
流氓却神色淡然:“哦?她说些什么?”
小花说:“你在等你母亲是吗。”
流氓颔首,承认。
“不等到她,你永远不会离开,是吗?”
流氓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小花嗓子有点发干,她咽一口唾沫:“你知道,我要上大学的。”
流氓眯着眼,只是看着她。
“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是我如今最好的出路。我不会改变,不会放弃。”小花有点语无伦次:“为了它,我委曲求全,伏低做小,熬了许多年。”
“你知道,我在这里的经历不太愉快。寄人篱下,无亲无友,没人喜欢我。”
那种日子当然不好过。无助,孤独,寂寥……但小花一肩承受过来,偷偷的长大。并在此过程中,她努力保持理智平和的心态,不让怨恨侵袭滞留心头。她知道,这里的土壤先入为主带了偏见,让她生长的格外困难。但,她始终坚信,人生路很长,外面的世界多姿多样,她最终会收获一片美好天地。
她做的很好,努力保持美好品德。事到如今,对于家乡的那些人与事,没有心存怨恨。
但,仅限于此。
小花毕生,只怕都不会喜欢它。
她用功读书,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远走高飞,远离此地。只要离开,她永远都不想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