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不报任何幻想,不敢存任何侥幸,不敢再有任何妄动。
她真的怕了。
流氓一把将她提起,扔在地上。
“滚!”
丹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逃离此地。
流氓站在原地,望着池塘,一时无言。
二狗与发财对望,不明所以。
过了一阵,流氓收回视线,走出树林。
三人回到店中。
流氓径直上楼。
医生早上刚来过,挂上药水,才离去。
水奶奶已起床,正坐在床边替小花擦拭脸颊。
小花还未醒来。
听见脚步声,水奶奶抬头:“回来了?”
“嗯。”
水奶奶看他一眼:“别弄出事来。”
“我有分寸。”
流氓走过来,坐到床边,轻柔摸一摸小花额头。
烧好似退了。
高烧过后的小花,整个人憔悴许多,看上去小小一团。
水奶奶叹息:“一晚上没睡好,一直喊冷,喊妈妈。”
流氓握住小花的手。
她小小的手在他大掌中,柔弱无骨。
他心中无限无限怜惜。
一个小妹送上来一碗清粥。
临走时,流氓突然想起来叮嘱她:“这几天如果有个叫乌云的女人上门,不用对她客气。如果我不在,即刻去通知我。”
小妹答应一声,下去了。
水奶奶一旁听的真切,突然问:“乌云?是小花继母吗?”
“嗯。”
水奶奶正要再问,这时小花忽然醒了。
马上转移注意力,“小花,好些了吗?”
小花睁开眼,看见两张熟悉的脸孔。
她想与他们说说话,但喉咙干涩,发声艰难,只好对他们笑一笑。
“要吃点东西吗?”
小花摇摇头,她没有胃口。
流氓见状,忙喂她喝下一点温水。
水润过喉咙,终于能开口,小花说:“让你们担心了。”
水奶奶笑道:“我倒好,有人却一天一夜没睡。”
小花不由看一眼流氓。
他的确没有睡好,眼下有淡淡青色。
她虽然昏睡,但模糊的意识里知道他一直陪在身边,夜里还时时来看她。
水奶奶说:“起来吃点东西,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有了力气,才容易恢复。”又捶一捶腰:“我下去走走。”
她慢慢的下楼去。
流氓将粥端起,喂小花吃。
小花想自己动手,但确实虚弱,也就没有推脱。
吃过几口,再吃不下,但精神似乎真的好一些。
她靠在床头,对流氓说:“你不用一直守着,去休息吧。”
流氓说:“好。”
人却一动不动。
小花对他笑一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你知道的,我身体壮如牛。”
以往流氓听到这种话,一定会调侃她一句,但这一次,没有。
他对病中的她,格外温柔。
他顺着她的话:“是。”
小花是真心认为自己会很快好起来。
她从未生过什么病,一直以来的劳作,让她身体健康。即便有点小感冒,喝一喝热水,捂在被窝里发一身汗,第二天就痊愈如初。这一次,有医生诊治,有人悉心照料,必将更快康复。
可是事实出乎意料。
按水奶奶的话:“从不怎么生病的身体,生起病来,才真正如山倒。”
小花自己则忍不住心里腹诽:原来身体是有感知的,以前无人照料,所以不敢生病,现在情况不同,则自发娇气起来了。
她这一病,就是好些天。
高烧倒不再高烧,却时不时低烧个半日,还伴着咳嗽。浑身也无力。
医生来看过几次,开药,只说没事,好好休养即可。
无奈,只好继续吃药,每天躺着。
哪里都不能去。学校也一样。
流氓帮小花请过假。
小花焦急,却又无奈。有精神时,就靠在床上温习功课。
日子倒也不无聊。
天气寒冷,水奶奶干脆留下,照顾她,也与她作伴。
店里的小妹小哥们没事就跑来与她聊天。
流氓这间卧室宽敞又明亮,兼之正对江面,视野辽远。寒天里窗户一关,放上火盆,室内温暖如春,窗外风景如画,真正为冬日最佳逗留之地。
渐渐的,牌桌搬上来,电视搬上来,最后连饭桌也搬上来。
屋子里永远充满欢声笑语。
每次几乎夜渐深,水奶奶出声赶人,大家才意犹未尽散场。
这时候,流氓会再留下坐一会儿。
他们三人,十分自然而随意的聊两句。
这一天,水奶奶突然问起:“小花,乌云是你继母名字吗?”
“是。”小花答。不明白怎么说起她。
“她是不是长相不错?”
小花点头。乌云虽身体发福,但样貌上佳,丹丹的美貌遗传自她。
“她耳朵上是不是有颗黑痣?”
小花惊讶。的确,乌云左耳上一颗大黑痣,有碍观瞻,但她洋洋自得,多次说那是富贵痣,老来有财。
水奶奶怎么会知道?
只听水奶奶继续问:“她娘家是高家岭的吧?”
这一点小花倒不敢确定。在她的印象里,几乎没见乌云回过娘家,就连逢年过节也不见她回去,平常也没听她说起过娘家任何事。但记忆中,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她想一想,真的想起来,有一次不知谁在乌云面前无意提起这个地名,乌云脸色一下子变的十分难看。她记忆很深刻,当时还心中有些好奇,心想高家岭那是什么地方,竟然让乌云有那么大反应,当场色变?后来,没人再说起,也就完全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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