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外貌的确大大增色。
可这世上拥有漂亮面孔的人儿不少,不是每一个都让人过目难忘。
小花第一次这样隔着人群远远的看他,忽然发现,他有一点点陌生。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习惯他笑嘻嘻,懒洋洋,吊儿郎当的模样,可眼前的他面无表情,低眉敛目,显得沉静却冷淡,偶一抬眼,眉间一点不耐烦,似在说生人勿近。
这副神态,只在最初时她见过。
她看见,不少目光在他身上打转,试图靠近,却被他冷眼一扫,堪堪停住,悻悻离开。
小花不禁笑了。
曾经他也这样吓住过她。
是什么时候,她与他变得熟络亲近起来。
对他而言,她与外人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了吗?
他这样一个人,竟在这里等她。
小花微微笑。这种感觉不赖。
耀眼的阳光一闪,小花猛然回神。
喂喂喂,小花小花你在想什么。
原来你也有这种小虚荣!
打住打住。
小花收敛心神,匆匆走过去。
天太热,流氓额头微有汗意。
“等很久了吧。对不起,碰到朋友,聊了一会儿。”
“看在你诚恳道歉的份上,饶过你。”流氓扬扬眉,然后说:“我最讨厌等人,下回不要让我等。”
小花忙应是是是。
流氓突然摸出两顶帽子,一顶自己戴上,另外一顶往小花头上一盖。
一顶蓝色,一顶粉色,前方都绣一只小小米老鼠,很是俏皮。
“咦,从哪里来的?”
“捡的。”
帽檐压住了小花的眼睛,流氓伸手帮她理一理。
她一抬头,便看见他的面孔就在她眼前,两人近在咫尺,看起来十分亲近。
小花注意到,已有人好奇注目。她忙将头一低,催促他:“走吧,回去。”
流氓载着她离开。
晚上对镜洗脸时,突然想起招弟的话。
她变了吗?
小花站直身体,退后两步,凝视镜中。
镜中的脸还是那张脸,可是,的确,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是皮肤吗?这个假期没有下地干活,少了风吹日晒,不似往日黝黑粗糙,竟透出一点白皙来。小花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皮肤的底色并不差。
除了皮肤,还有什么?
她看出来了,是神态,是整个精神。
以前她总是小心翼翼,沉默安静,给人一种沉郁之感。现在她依旧算不上开朗,但眉宇间却似春风拂过,蕴含一种新而开阔的气息。
招弟说的没错。
现在的她,很好。
小花也喜欢这样的自己。
开学前的三天成为最后的狂欢期。街道上到处可见学生身影。
小花反倒不再出门。一则店里生意忙碌,二则她只想待在店中。忽然只剩三天时间了,竟留恋起来。
是的,留恋。
就好像即将远行的人对于故乡和家庭的留恋。
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唯一遗憾的是春花对她的态度。
春花一直怨怪她,迫于流氓威压,她只得忍气吞声配合。对于小花自然没有好脸色。小花小心翼翼,勉强维持与她表面和谐。眼下她就要离开了,春花方脸色稍缓。她性本直爽,为情小气,也情有可原。
另一件事,事关水奶奶。小花原本打算再去看一看水奶奶,转念一想,万一此时节外生枝,她反而不知如何交代,随打消念头。
心里说一声对不起。
真相以及圆谎的事都交给流氓吧。
最后一个晚上,原本定好大家一起去吃烧烤。可是那天生意奇好,客人一波接一波的走进来,直到临近十二点,才得以关门打烊。
此时所有人又累又饿,只愿摊在椅子上不动弹,哪还有尽力跑到桥那边的对岸去觅食。
幸好小花机警灵敏,早寻了空档备好食材,又预防万一,调制好一锅火锅底料,随时煮一煮,即刻可以端上饭桌。
眼下刚好派上用场。
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大家可解饥辘,大家对她几乎顶礼膜拜。
晚餐和夜宵连在一起,所有人狼吞虎咽,只听得见碗筷相击和嚼食之声,虽不太雅观,可充满浓浓人间烟火气息,十分温馨。
小花自有一种满足之感。
吃过饭,大家陆续去洗漱,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他们记得小花明天一早就要离开,纷纷跟小花招呼:“小花,明天不送你了哦。”
“小花,放假时就赶紧过来哦。”
“小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花,你也早点休息。”
他们叫她不用再收拾,小花嘴上答应,还是将厨房和大厅都打扫干净,整理妥当。
她喜欢善始善终。
小花也累了,忙完后立刻躺倒床上,以为可以马上如梦。
谁知,出人意料的失眠了。
翻来覆去好一阵,越来越清醒,干脆披衣而起。
窗外月亮极好,她想一想,出房间,轻手轻脚走上天台。
此时已是凌晨,几乎全城归于宁静。
长桥上莹白的路灯如同两条玉带横亘于黑色的长河上,河面波光粼粼,轻柔的荡漾。岸边停泊大小渔船客船,静静伫立。两岸的楼房里还余少数灯光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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