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乔将心头不吉利的念头收住,转而想起了孟稳婆和李稳婆昨日对着自己说的话:“娘娘且放心,娘娘这一胎胎位很正,也没有养得过大,加上娘娘骨头架子不小,必然是会顺顺利利生下皇嗣的。”
于是蒋乔放下了担忧,也照着薛意如的样子对月神拜了拜,在重复了平安生产等话之后,又在后头加了一句话——“愿信女的朋友家人,健康长寿。”
拜完之后,蒋乔又向继续用几口松仁月饼,却被锦瑟赶过来阻止了:“娘娘,您用这几块已经够了,孙太医可是说过不能贪嘴的。”
蒋乔叹了一口气,只好和薛意如讲起笑话来,却是不久就觉得身子不爽,只想去床上躺着。
“妹妹早些去歇息也是好的。”薛意如感慨地望了望蒋乔高高隆起的肚子:“妹妹挺着这么大的一个肚子,里头又是两个调皮的小祖宗,必然是浑身被折腾得没劲了。”
“还有一点姐姐没说,是这几个月都没出门转过,生生把骨头给养懒了。”蒋乔微微一笑,也不再推辞,向薛意如说了一声之后就往卧房去了。
茗夏和锦瑟连忙紧紧地跟了上去,服侍蒋乔换衣睡下之后,也是悄悄地站在房间里面的门口站岗,生怕错过了蒋乔的吩咐。
蒋乔懒洋洋地躺在了绵软松厚的床榻上,感受着肚子里无法忽视的调皮动静,却忽然感到一阵阵痛,叫蒋乔一瞬间就收了懒散的性子。还没来得及将锦瑟与茗夏的名字喊出口,又是一阵更为剧烈的阵痛袭来,冷汗涔涔而下,让蒋乔发不出声音。
无法,蒋乔只好屈起手指,在红木床沿上敲了三下,清脆的响声将室内原有的静谧打散。
下一瞬,茗夏和锦瑟就一脸紧张地冲了进来,看见了面色苍白的蒋乔。
“锦瑟,叫时兰将准备工作都做起来,再让素云她们去将太医喊来,牢牢地把住永熙宫的大门!”茗夏焦急地安排着,和蒋乔对视了一眼之后,转头对锦瑟仔细讲了一句:“锦瑟,你去亲自告诉皇上这个消息别忘了先前主子的安排。”
锦瑟一脸慎重地点了点头,冲出去吩咐完时兰和素云之后,随即就往仲秋家宴的方向跑去。
永熙宫登时就热闹了起来,在廊下赏月的薛意如面色一变,顿觉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头跳出来了。薛意如让江碧帮着在外头看着,自己提裙子就跑到了蒋乔身边,和茗夏一块儿为蒋乔擦汗,递上提气的药丸。
阵痛是越来越汹涌的,像潮水一样汗湿了蒋乔的全身上下。
蒋乔浑身都发着抖,用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避免大喊大叫浪费了力气。
稳婆们涌了上来看查蒋乔的情况,为蒋乔按摩,引着蒋乔该如何做。
薛意如紧紧地攥着蒋乔的手,从脖子上扯下来一块有些年岁的玉放到蒋乔的枕边,口中安慰道:“稳婆们都在这儿呢,乔儿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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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宣帝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高台那边祭祀跪拜月神。
按理说,距离祭拜月神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但永宣帝今日却是有些心神恍惚,提前就结束了宴会,来到高台上祭祀。
“月神在上,愿保佑大晋朝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后宫和睦”永宣帝跪在极为柔软的垫子上,脑海中闪过蒋乔抚着腹部、对自己嫣然一笑的模样:“明昭容母子平安。”
最后一句话,是永宣帝压低了声音说的,只有站在永宣帝斜后侧慎妃听见了些许。
慎妃依旧是含着笑的,却是嘴唇微微抿起。
恰逢此时,锦瑟气喘吁吁地向永宣帝说了蒋乔发动的消息。
永宣帝当下就是面色一紧,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坐了龙辇就往永熙宫进发,身后的妃嫔都是纷纷跟上。
“除了主位以上的,叫剩下的妃嫔都散了,不然人多手杂。”永宣帝在龙辇上吩咐了何长喜一句,转头就问锦瑟详细的情况。
锦瑟顺着气儿,接着小寿子的力气小跑着,向永宣帝答道:“回皇上,娘娘才刚刚发作,太医稳婆们都到了永熙宫。如今娘娘一切安稳,皇上不必担心。”
永宣帝垂下了眼帘,嘴上虽是说着“朕知道了”,但手中却止不住地转着玉扳指。
等到了永熙宫,江碧和时兰早早地就将交椅和浓茶摆好,等着永宣帝等人的到来。
永宣帝大步走向永熙宫的正殿,看着里头晃晃的人影,抬脚就要走进去。
“皇上!”慎妃上前小跑了两步,拉住了永宣帝,急切道:“祖宗规矩,产房血腥,皇上真龙之躯,不可进入!”
身后有其余主位也走了过来,纷纷开口劝说。
“明昭容现今如何?”永宣帝回过神来,并未理会她们,只在正殿门口停下了脚步,扬声问了问里头。
茗夏走出来回了话:“回皇上,娘娘目前情绪平稳,尚且在发动之中,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接收到永宣帝带着疑惑的目光,茗夏就解释道:“里头有薛才人代替奴婢照顾着,娘娘说奴婢出来回话,皇上也放心一些。”
见蒋乔此时还为着自己着想,永宣帝面上紧张的神色中掺杂了几分柔情,转头就叫小福子去建章宫将圣旨带过来。
慎妃和其余主位身边的空气略微一窒,很快恢复如常——蒋乔生产后晋封,是大伙儿心知肚明的事情,倒也不会格外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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