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元被她逗乐了。
他们兄妹的眼色来往,自然都落在了季沉眼中,他仍然是和煦春风般的容色,只是那心里便有些不快了。他并不怀疑,白小仙是喜欢他的,可是,她就从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轻松的笑意。
是他不配吗?
他笑着,只是眼底一丝笑意都没有,甚至有些凉凉的。
谢国公虽然和白建泽谈着话,不过他并不是那种毫无察觉的人,也发觉了,他的侄儿那似有若无地停留在这席上唯一的一位女眷上的目光。
瞧了瞧这一对少年少女,他也通透地明了,这年纪不正是知慕少艾的时候。只是啊,怎么瞧着,都是他的侄儿把心落在人家的身上,人家并未有一丝的情意啊。
谢国公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轻轻收回了视线。
第45章 . 一纸命薄 那你呢?你又当如何
谢国公和白建泽边饮着酒, 便说着些坊间的见闻。其实这些白小仙本不该感兴趣的,可是当听到说什么宁城往事的时候,她就皱眉了,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他们谈论着的隐隐有关季沉的身世, 只是她的爹爹还浑然未知, 还乐呵呵地陪聊着。
“沉儿被卖入你府中, 我还当他是孤苦无依了,侥幸听得他在季家还有些亲戚, 只是不知,竟然连口粮食都不舍得给这孩子吃,居然把他发卖了。”谢国公的声音都有些沉沉的。
白父并不很敢接这句话,他混了这么多年,在那商海沉浮也不是假的,只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只是道:“只是这些人哪里配称得上人啊!不瞒您说, 我这几天遣了人在季家村查过。这孩子的叔叔婶婶也是狠毒的人,不过在去年便遭了报应, 被人烧了新房, 今年更是流年不利, 男的跛了脚,女的瞎了眼,村里人都不敢和他们近着住,所以说啊,这也是一饮一啄的事, 万不可为人作恶啊。”
谢国公笑得爽朗,“你说好,该是报应。”
白小仙听着他们的话却莫名有些发寒。好在, 她的爹爹也并不用得上她操心,果然是商场里滚过来的老狐狸。
只是,在听着他们的话时,她却下意识地瞧了一眼那话柄中的人。他手里夹着筷白嫩的醋溜萝卜丝,不紧不慢地在碗里裹了裹香油,低着脸,仿佛局外人。
当然,白小仙并不是可怜他。只是狐疑着,这跛了脚瞎了眼的男女是不是他动的手。
书中的一些小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他的手段,她是牢牢记得的,宁愿当炮灰,也不做他的敌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国公和白建泽还谈着,只是这话题已经漫无边际地落在了告别白府的话上了。
白小仙有些雀跃。就等着他离开,自己先苟一把,好歹多赚点钱,三年后上京城的时候,也许这钱还能买命。
多结交一些人,总归是没错的,当然,季沉的仇人、情敌之类的,除非剧情线拉扯,没有必要进这种大染缸里祸祸自己。
她是计划得很好,不过,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白建泽白兴元两父子自然得表达一些留客的意愿,不过谢国公早已下定决心了。“明儿天气正好,正是适合折柳的时候,我去意已决,可不许挽留。”谢国公哈哈大笑,又和这白家人痛饮了一杯。
“那便祝您一路坦顺。”白兴元笑着说些祝贺话,一杯而尽。
谢国公倒是对他们的感觉不差,虽然是商贾,却也大大方方,这顿饭倒也吃得开心,自然也多喝了几杯。他几杯下肚,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豁朗得很。
作为席上唯一的女客,白小仙也以一杯甜甜的梨花白敬了一把,敬着季沉时,她也是面不改色,眉眼弯弯地掩袖道:“小仙敬你一杯。”
“多谢小姐。”季沉一饮而尽,面色微带绯色,似乎不胜酒力。那双多情凤眸也有些水光潋滟,薄薄的菱形唇瓣微微抿着。
两人之间,仿佛是初见面似的,半点顽劣,半点昨晚留下的痕迹都没有,自然也没所谓的羞涩。
季沉遮去眸中晦色,不语。
她怎么会这样自信,他们之间便是这顿饭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真是好笑,从头至尾,他甚至还做些什么,她就避之唯恐不及,欢送他离开了?
白家,好一个白家,他为何就不能拿捏在手中,只不过要略施手段罢了。
白小仙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盼着他离开,可算是明天就能走了。不过,她手摸了一下放着奴籍的袖口,看来今天还得尽早把这个麻烦给解决啊。
饭后,白小仙陪坐了一会儿,便找了一个借口溜了。
白建泽和白兴元有些无奈地瞧着她的背影,只不过连嘴角都带着些宠溺的笑容。
“你这女儿倒是天然本性,很好。”谢国公笑着说。
白建泽笑着道:“我这女儿自幼丧母,我又经商常常出门在外,聚少离多,没怎么管教,让您见笑了。”
谢国公哈哈大笑,“我有个女儿,倒是和她性子相近呢。”
季沉若有所思。只是在一边听着他们闲聊饮茶,偶尔搭上一句。
过了些许时间后,他也借机走了。
外面春阳大盛,翠鸟轻啾,水面也轻轻送来清香。花叶簇蔟,向阳而生,一派欣欣向荣。真是一个好季节,好天气。
他想,他在席上绝对没有看错白小仙的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