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熟悉的慌张感再次遍布她的全身。
江予乔努力地将身体转向靠窗的那一面,试图阻止时嘉琛看见她的神色。
她在手机上打字:你说得对, 是我又钻牛角尖了。
时嘉琛没再回复。过了会儿, 他也扭脸看向另一侧窗外, 同时将车窗降下一条缝,让初夏的晚风灌进车内。
车子到幸福里小区门口,两人下车, 时嘉琛送江予乔进去。
小区道路两侧的栀子花虽过了花期,但余香仍在。
两人一高一矮的影子投映在水泥地上,看上去倒是格外适配。
到了楼下,江予乔对时嘉琛说:“好了,你早点回去吧。”
时嘉琛点了一下头,说:“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江予乔无端地想起出租车上的交流,一时无言,默了一会儿才说:“好。”
时嘉琛站在原地,目送她进去。
江予乔进门洞之前,又转身朝他挥了挥手,这才朝电梯走去。
到了楼上,她原想去阳台望一望时嘉琛,不想刚进门,就听见客厅传来交谈声。
江予乔听出是姚曼莉在陪妈妈沈兰芝聊天,换鞋动作一顿,紧接着用更快的速度踢掉鞋子,快步走进客厅。
姚曼莉率先抬头看过来,苦着脸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后才起身迎上来:“你回来啦!”
到了江予乔身旁,才压低声音说:“你妈妈也太能扯家常了。”说完,又回头朝沈兰芝扬声道,“阿姨,那你们慢聊,我去忙了。”
沈兰芝笑着朝她摆手:“去吧去吧。”
等姚曼莉走进书房,江予乔才面无表情地对沈兰芝摆摆头:“到我房间聊吧。”
沈兰芝觑她一眼,有心想指责她没大没小没有礼貌,可顾及到书房里的姚曼莉,终究没有开口。
不过进了江予乔房间,她还是忍不住教训了一句:“你看看人家姚曼莉,多有礼貌多懂事,你呢?就知道给长辈甩脸色。”
江予乔抱起双臂,背靠着门,淡淡道:“对啊,姚曼莉家教特别好,哪像我,从小没人管,自生自灭。”
“你——”沈兰芝瞠目,但不服输,强词夺理,“孩子什么样就是天生的,父母能有什么办法?”
江予乔别了别头,懒得跟她在这些陈词滥调上争论,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沈兰芝这才将话题转到自己的来意上:“予馨找工作的事你知道吧?”
江予乔愣了愣,随即又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开始对着镜子卸妆,一边说:“她跟我说过,让我帮她介绍。但我能介绍的工作她都不满意。”
沈兰芝快步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说:“到底是她不满意,还是你没上心啊?你让她去做那些又苦又累的活,她能做得了吗?”
江予乔抬眸,隔着镜子对上她的眼睛,冷脸道:“有不苦不累的工作,我自己不会去吗?她身娇体贵吃不得苦,我就吃得了?”
沈兰芝不由提高了嗓门:“你是姐姐啊!”
江予乔胸口憋气,硬忍着才没跟她大小声:“你也知道我是姐姐,不是她妈!”
沈兰芝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恰在这时,江予乔包里传出手机的嗡嗡震动。
她起身拿出手机一看,是时嘉琛的电话。
沈兰芝目光一眺,看清来电显示,神色讶然。
碍于沈兰芝在场,江予乔直接拒接,然后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我妈在。
不等时嘉琛回复,她便按灭屏幕,回头对沈兰芝说:“走吧,我送你下去。你们要我给予馨找你们想要的好工作,我真帮不上忙。”
沈兰芝却不接这话,转而问道:“你又跟姓时的在一起了?小钟跟你分手,不会就是因为姓时的吧?”
江予乔拧眉,烦躁直接从心里表现在了脸上:“不是,跟你没关系,你别管我行吗?我送你出去。”
沈兰芝挥开她的手,不满道:“什么叫跟我没关系?难怪小钟那么好的条件,你说分就分了,我叫你再挽回挽回你还不乐意,搞半天是又跟这个姓时的好上了!你长没长脑子啊,回头草是这么好吃的吗?”
江予乔被她说得心率加速,口气不善道:“你说够了没有?”
沈兰芝不依不饶:“我看你这辈子就要搭在姓时的身上了!本来好端端跟小钟结婚,你安心做富家太太,什么都有了。这个姓时的能给你什么啊?跟你谈恋爱?结不了婚的恋爱都是瞎扯淡!你忘了当年他怎么说的,他让你先发展事业。”
她说着,冷笑一声,“说得好听,发展事业,说穿了不就是嫌咱们家条件不好配不上他吗?”
江予乔心脏有一瞬落空的失重感,失重的坠痛让她懵了一会儿。
醒过神后,她才冷淡看了沈兰芝一眼,打开门说:“我送你到楼下打车。我的感情我自己有数。”
沈兰芝见门开了,想着家丑不外扬,只好闭嘴。只是走进电梯后,因为只有她与江予乔两人,便忍不住又数落几句。
江予乔一路忍到送她上车,目送车子离去,才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她顺手点开手机,时嘉琛给她发了条信息:没什么事,只是回家路上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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