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了羽绒服,问:“你睡一会儿吧, 我陪着你。”
他长叹了口气, 在她头上摸摸, 短促了笑了声, 却什么都没说, 转身进了洗手间。
他进去后就开了水龙头,冯豫年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是, 她下楼接了水上楼后, 水声还在响。
她试探的敲了声门,问:“李劭忱?”
他嗯了声,才关了水。
冯豫年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他大概是哭出来了。
她收回半空中的手, 不再催,等着他自己出来。
开了加湿器, 关上窗户,只留了盏夜灯,她坐在床边用手机看资料,等他出来, 她也当做没看到他发红的眼睛。
李劭忱过去躺在床上,侧着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温蕴的柔光里,她微微缩着。
他问:“你爸妈离婚的时候,你多大?”
冯豫年听的抬眼看他,就关了手机,他揭开被子,给她让出地方。
冯豫年顺势靠过去,想了想说:“其实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吵架,十二岁的时候离婚,我跟着我奶奶住了两年,后来我妈来接我,我才跟她来的大院。”
李劭忱又问:“你爸怎么样了?”
“挺好的。他现在的老婆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反而让他没了从前的桀骜,后来做事有商有量。我妈再婚后,陈叔是个话少的人,我妈的唠叨也不会再引起争吵。可见只有不合适的人,不存在绝对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李劭忱想,那你呢?他们找到对的人了,却让你受尽委屈。
冯豫年见他不说话,就说:“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不要难过很久,老爷子那么开朗的一个人,看得也很开。他不希望你一直走不出来。”
他翻身躺平,将一只手背捂在眼睛上,半晌都没有说话。
突然说:“有些事,真的过不去。”
冯豫年抱着他,说:“过不去就不要为难自己。你舍不得我吃苦,我也舍不得你难过。”
冯豫年又说:“你的亲人离开的时候,你每一次的悲恸,我都在你身边。我们站在岸上,隔着一条永远趟不过去的河。过不去的话,我们就留在这里。“
他伸手搂着她,亲了亲她的发顶,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一早,李殊逸回来的很早,给他送早餐。冯豫年起来的很早,李劭忱还在睡,冯豫年就坐在他房间里翻了纸笔,边看手机边记录。
李劭忱醒来后,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李殊逸闯进来的时候,冯豫年还下意识将食指放在唇上,扭头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
李殊逸惊讶:“你们……你一夜都守着他?”
她真是防不住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了故事。
都忙成这样了,梦里约的会吗?
冯豫年笑起来,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李劭忱:“你起来我就醒了。”
李殊逸:“你们就看不见我是吗?我一晚上担心你没吃东西,大清早起来给你送早餐。我就是闲的。”
李劭忱坐起来问:“那边都忙完了?”
李殊逸面色也不好,一脸素颜,向来精致爱漂亮的她,如今黑眼圈明显,眼睛发红。
“用不着你,你好好睡一觉。我都怕你熬夜熬猝死了。”
说完又问冯豫年:“他和你在一起也这样?心情不好了就不吃不喝也不睡?”
冯豫年犹豫了片刻:“反正我吃饭就叫他吃饭,我睡觉就叫他睡觉。”
李殊逸没好气:“你们就适合在一起。”
因为有李殊逸在,李劭忱话也多了,李殊逸总能在他容忍的区间边缘来回横跳,不是不小心把他收藏的手办掰开了,就是和冯豫年说:“他很难相处的对不对?”
早饭后,冯豫年就说:“我要回去吃午饭,明天就是除夕,我晚上陪你们吃晚饭。”
冯豫年走后,李劭忱的温柔的就淡了,问李殊逸:“她回去了吗?”
李殊逸其实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只说:“舅妈一直在找你。我妈拦着,两个人吵架了。具体我也不知道,我爸不准我听,就把我打发出来了。”
李劭忱穿了件外套,准备出去,有些事谁说都没用。
李殊逸忙拉住人,说:“我妈让我看着你,让你别出去。”
他笑起来,看着她,欲言难说。
最后只说:“我一会儿就回来,姑姑知道。”
李殊逸拦不住他,他出了大院就给温玉打电话:“我在家里等你,你过来一趟。”
温玉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整理相册,父亲从前工作上的照片,他们家还没有四分五散之前,他小时候字公园的照片,以及在外公外婆家里的照片。他挑出来外公外婆家里的照片,单独放在桌上。
温玉穿了件羊绒衫配了件毛呢裙子,身段窈窕,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风韵。
李劭忱听见她金进门,连眼都不抬,问:“姑姑说你一直找我,你找我什么事?”
温玉不知道怎么措辞,顶着他不说话。
这半个月儿子一句话都不肯和她说,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从老爷子进医院开始。她只知道和她有关系。
她走过来,李劭忱突然指指对面的沙发:“你坐那里吧。”
温玉被他的眼神震慑,刚坐下,李劭忱盯着她问:“那位梁先生,究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值得你抛家弃业,不惜闹得沸沸扬扬,也要和他厮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