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地上点火点到一半,就见李劭忱站在门口看着她,她回头问:“你们去哪了?雨还不小,等等吃了早饭再出发吧。”
李劭忱也不进来,就看着她蹲在那里点火,冯豫年已经习惯了在乡下的生活,干活虎虎生风,边倒水边说:“五个人,米线,然后把剩下的牛肉炒一下就可以了。”
李劭忱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问:“扶贫工作好做吗?”
冯豫年问:“米线的汤有点辣,你们吃不吃辣?”
反正就是不想和他深聊。
李劭忱问不出来,最后说:“冯豫年,回北京去吧。读博也好,留校也好,别窝在这儿。你读了六七年的大学,难道就为了呆在这个村子里吗?”
冯豫年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那不然呢?像你们一样,指点江山,挥斥方裘?”
李劭忱深深的看她一眼,问:“为什么非要和我唱反调,就算咱们没能走到最后,但是也不用这样。我希望你好好的,过的万事不愁。”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其实闹得很大。
那时候的李劭忱怕是恨不得杀了她。
冯豫年听的笑笑,说:“我的扶贫工作有年限。到期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李劭忱笑起来,又说:“你若是觉得不好找工作,那就换个行业,不用非要在这行耗着。”
冯豫年将汤里用的配菜切好,笑问:“你成熟了很多,我以为咱两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命了。没想到还能这么聊天。”
神色里都是释然。
李劭忱收起注视的目光,看着雨 ,说:“你也不是大院里的冯豫年了。”
冯豫年笑问:“哪不像?”
李劭忱不说话。
哪里都不像,劲劲儿的说话会呛人,会动不动发脾气。脾气还挺硬的。
大院里的冯豫年可不是这样的。
杨渊带着叶潮去看蘑菇了,等回来,冯豫年的米线正好出锅。
叶潮尝了口,舒服的长舒了口气说:“真是山珍海味都没这一口来的舒服。雨天吃这个真的不错。”
冯豫年知道他们其实都不娇气,能享福,也能吃苦。矜贵在了别处,不在吃喝上。
饭后几个人出发,车就停在大路上,叶潮山河湖海的朋友到处都有,从大理出发就是开朋友的车过来,冯豫年打着伞,嘱咐驾驶位置的人:“路上注意安全。”
李劭忱扭头看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冯豫年对他,其实有很多情绪。但是都不适合讲出来,轻描淡写说:“不知道,回北京联系你。”
李劭忱看了她两眼,没说话。
叶潮这趟乡村游逛的非常满意,趴车窗上,语重心长的和她说:“这地方好归好,但是不适合常呆。你回北京了一定和我说。不行咱干点别的。甭和这行较劲了。”
冯豫年听的开朗的笑起来。
没接他的话,和杨渊说:“师兄路上注意安全。”
李劭忱最后和她说:“东西我放你桌上了。”
冯豫年等反应过来问:“什么东西?”
结果,他已经一脚油门,就扬长而去了。
她回去后看了眼,桌上放着一枚素银戒指,是当年他送的,她还回去了。
戒指大概是从钱夹里掏出来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她还没来得及笑,父亲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一接,那边的人就问:“年年,你有时间吗?你奶奶想你了。”
她下意识问:“奶奶没事吧?”
梁登义人应该还在店里,听到那边都是嘈杂声,断断续续的说:“人老了,总归有些不舒服,一直说想你。”
冯豫年看了眼时间,说:“那就等下个月初我回去看她,要是身体不舒服,你先带她检查一下。”
电话那边的听到有人喊:这批鱼刚到,最新鲜的……
他去接货了,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冯豫年挂了电话,给他发微信:我下个月初回来,到时候我带她去检查。你也注意身体。
梁登义前两年再婚了,再婚的阿姨姓卢,和他同岁,丈夫早逝,有两个女儿,也都已经结婚了。
她研究生第二年,梁登义才终于还完债,算是人老有所悟,再也不玩牌了。又租了商铺,依旧在做水产生意。很辛苦,也很累。他已经不年轻了,赚的钱够生活,还要攒养老本。
听着窗外的雨声,她脑子里都是这些,一时间心烦意乱,不知道上哪去赚钱。可心里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聪明,不像别人那样能赚大钱。
结果没等到下个月,没过几天,梁登义又打电话来,声音隐隐的有些沉,问:“这几天能回来吗?”
她心里一紧,问:“出什么事了?”
梁登义又觉得吓着她了,定了定说:“也不是大事,你奶奶这几天住院了,一直说想你。”
她心里一慌问:“是不是查出什么病了?”
梁登义:“不是,就是老毛病,血压高。上年纪了正常。”
尽管梁登义临时改了主意,冯豫年还是觉得不放心,隔了两天,接到农林技术所的电话,新的实习生已经到了,通知她回县里去办手续。
她接了电话,当晚就定了机票,第二天一早收拾行李就回了吴城,直奔医院。
冯豫年的奶奶叫方佩珍,七十几岁了,挺开朗的一个老太太。个子小小的,性格很硬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