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时端着那人头,朝着伍婆子走了一步,面无表情的问道,“是么?你怎么不看他?他虽然死了,但也要将你认清楚些,到时候去了阎王殿,还能感谢你一二,说你给了他猪耳朵吃的。”
一股子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伍婆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说,我说!这伍仁其实是我亲侄儿,他刚来京城没有多久,喷火学得不好,喷十次有八次不出火,还有一次火太大,把围观人的头毛给烧焦了!”
“班主嫌他蠢笨,将他赶了出来。我不忍心看我侄儿流落街头,便买通那守角门的婆子,夜里让他进府中来睡。府里剩菜剩饭多,我随便给他装一些,就够他吃的了。”
“我想着等夫人进了门,这府里头指不定还有进一些做粗使活的,若是有机会,便将他给安排进来。因为怕被人发现,是以天不亮我起来烧火的时候,便把他叫醒了,让他出去找事儿做。”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是我知道这样会害死他,我是一万个不会叫他来这里的!这下子,我该怎么同我那弟弟交代啊!”
伍婆子说着,磕着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他可有什么仇家?”池时又问道。
伍婆子慌忙摇了摇头,“他才来京城没有多久,人都不认得几个,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池时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个人头,伤口切面同样很平整,死者的嘴巴上,还有那种燎泡愈合后留下的些许痕迹。
这些
池时想着,凑近了看过去,又伸手摸了摸死者的眼睫毛,上头有一层白白的灰,她拿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赶忙将那颗头往周羡怀中一塞,朝着一旁打起喷嚏来。
周羡瞧着,将头递给了久乐,“先把现场清理了,把尸体抬到王府停尸的屋子里去。”
久乐点了点头,从罐罐身上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张大的油纸,将头包了进去,然后又去收拾旁的部位了。
池时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流着眼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白瓶,往嘴中倒了一颗药,这才艰难的止住了。
“死者的睫毛上,有白色的粉末,里头有很多花粉。”
她说着,朝着那棵先前卡着头颅的大树看了过去,这树上全是茂密的叶子,并未开花。
她想着,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从目前来看,凶手很有可能是无理由的随机杀人,他的目的,不在于伍仁这个人,而是在于挑衅她同周羡。
自打她来了京城之后,池时同周羡这两个名字,红得突破了天际。
若非周羡乃是皇帝的亲弟弟,有实权在手的楚王,她敢说京城的百姓,十有八九要整了他们两个人的画像,一左一右的贴着当门神了。
这牛嘛,吹的人多了之后,那就是要上天啊!
现在已经是没有池时破不了的案子,没有楚王洗不了的冤了。盛名之下,定是有那头铁不服气的。若是今日破不了案,到了明日再死一人,那么她同周羡就输了。
她敢相信,下一个死者的身上,一定也会再带一个预告。
若还是无解,死的人多了……那人踩着她同周羡的脸往上爬的机会就来了。
牛皮之上破了一个洞,那可不光是要从天上跌下来,还得摔个半死。
“那个,你吃的那个药,能止住眼泪么?能卖给我几颗么?”
池时正想着,身旁一个弱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池时的思路被打断了,不悦地看了过去,只见那韩王面色惨白地讨好的问道,他弱声弱气的,像是来了月事疼痛不止的少女。
“不能止住眼泪,只能止住因为花粉而引起的打喷嚏”,池时说道。
凶手动手十分的狠辣,能够轻松的上树挂人头。她观察过了,树干之上并没有血迹,靠近树根的地上也没有滴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凶手不是把头拴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爬树爬上去的。
而是一跃而起,用轻功上了树,然后把头卡在了一个树杈子上。
凶手是个练家子,所以能够用拳头直接打死伍仁,但又不是特别的厉害,因为伍仁身上有格挡伤。池时自觉,她若是杀人,全力的一拳下去,能把人直接打凹了,心脏震碎了去。
别提格挡了,还来不及感觉到痛,便直接一命呜呼了。
还有那个奇怪的眼睫毛上的白色粉末,伍仁一个在人家家中当寄生虫的家伙,五大三粗的,眼睫毛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在哪里沾到的,会不会是凶手的身上?
见池时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周羡给那关天意使了一个眼色,关天意点了点头,揽住了薛灵仙地肩膀,低声道,“咱们去安顿宾客吧,一会儿该有更多的人过来了。”
“这事儿有楚王殿下同池仵作在。你去安顿女眷……”
他说着,看向了韩王,“殿下不如去换身衣衫,然后喝点茶压压惊,等到需要去迎亲了,再叫人唤您?”
第四零一章 观澜大婚
韩王点了点头,由自己的小厮搀扶着,颤颤巍巍地朝着沈府特意预备的厢房行去。
吃席面的时候,难免有那激动得如同自己个成亲一般的人,吆五喝六的喝多了要留宿,是以府中早早地便在前院准备好了客房。
池时看着韩王踉跄的身影,勾了勾嘴角,复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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