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池时吸了吸鼻子,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红糖姜茶?”
周羡点了点头,将杯盏放在了池时面前,“嗯。气血两亏的人,喝这个有益处。我亏血,你亏气,一起喝正好。”
池时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端起了那茶盏,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下了。
“怎么了?不好喝吗?”周羡在池时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池时摇了摇头,“好喝。朱河来找我了,给了我汝南王留下来的信。我已经看过信的内容了,十分的荒谬,但结合咱们之前发现的,杀死漆耘凡的真凶来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周羡皱了皱眉头,“同我父皇,还有张太后有关?”
杀死漆耘凡的宫女和太监,是从他们二人身边出来的。
“嗯,看了之后,兴许你会推翻对于你父亲的一切想法。所以……”池时说着,将那封信拿了出来,“你可以选择看或者不看。就算你看了,真相也是没有办法完全公之于天下的。”
周羡看了那信一眼,手微微一紧,“你觉得我会不会看?”
池时点了点头,“你不是轻易就会被折断翅膀的鸟儿。我觉得你会看,所以才大晚上的跑过来了。”
第三五四章 一封家书
周羡看完信,长叹了一口气。
这封信,是张太后写给敌国当时的一位将军夫人的,并不是什么军情,而是一封家书。
可最大的问题便是,这是一封家书。
“我知晓我阿爹并非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毕竟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又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他惯常不喜爱我,我对他也没有什么仰慕之情,倒是我哥哥……”
周羡说着,又叹了口气,将那封信装进了信封。
这封信虽然字数不多,但却是透露出了一件陈年旧事。
这要从先皇尚在潜邸之中的事情说起。大梁向来很早立太子,像周羡的哥哥周渊,因为是嫡长的关系,几乎是一确定他不是块废物点心,便确立了他太子的地位。
先皇的太子之位,却是坐得远不如周渊顺利。
“我父亲并非是祖母的亲儿子,这事儿知晓的人,并不是很多。当年祖母进宫多年无子,以为自己这一生再无所出,便抱养了我父亲,充做中宫嫡子。”
“可是谁能想到,后来她又生了汝南王。我父亲上头有庶出的长兄,下头有真正嫡出的幼弟,皇位就像是雾里看花一般,忽远忽近。”
周羡说着,嘲讽的笑了笑,“他这个人,贪心得很,也很好赌。世人都道他情深义重,在那么风云飘摇的时候,还力排众议,娶了我母亲做正妻。”
“又道如今的张太后张玉,是个贤良淑德之人,真正的女子典范,要不然的话,换做旁人有这等出身,怎么会忍气吞声的屈居于我母亲之下?”
“谁能想到呢?他们认为了大梁女德的化身,竟然根本就不是大梁人,而是敌国贵族。”
这便是那封信中所透露出的惊世骇俗之事。
沈家的一位小姐,同敌国的将军有情,远赴他乡,同他生儿育女。沈家对于此事,绝对不提,只说女儿已经远嫁。后来又将那位小姐的女儿张玉接回来抚养,说她父母双亡,以绝后患。
先皇想要顺利登基,少不得人帮扶,他同沈家一拍即合,约定娶张玉为正妻。可临了被先皇发现,张玉并非中原人士。于是正妻变侧妻。
他既得了情深义重的名头,又拿这件事,压得张玉同沈家不敢动弹。
但只要是博弈,便不会只有一方获胜。
很快汝南王的天赋就展露出来了,一个能够在玉佩机关里,写下谜题的人;一个敢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平日里同自己争锋相对的“敌人”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莽撞的武夫?
汝南王文武全才,且高瞻远瞩,隐隐有明君之兆。
“我父亲坐稳那个位置,有一个很重要的事,便是领军出征,第一次上战场,大获全胜,取得了青龙峡大捷。同时,那也是他唯一一次上战场。”
周羡说着,有些唏嘘,汝南王便是死在青龙峡里的。
“这事十分的出乎人意料,京城里当时的风向是说,我父亲虽然武艺不高,但是有气运在身,知人善用,方能大捷。现在想来,什么气运……什么善于用人?”
池时听着,亦是啧啧出声。
她不知晓这么多皇家秘密,先皇旧事,是以看的时候,只是为周羡感到难过。
等周羡这么一解释,方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连成一串儿的。
当然没有那么多气运,那场大捷对于先帝的加成作用太大了,具有前瞻性的将汝南王的势头压了下去。现在倒推过去,十有八九乃是沈家的一个布局。
同过张玉的将军父亲,双方里应外合,打了一场假仗。
“青龙峡大捷之后,没过多久,我祖父便去世了,父亲顺利的做了皇帝。按照这个时间推下去,汝南王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母亲尚在,而张玉做了乖巧听话的张贵妃。”
探子被杀,张玉的母亲没有收到信。
先皇同张玉定是查到,汝南王已经截获了那封信。若是汝南王借此发难,那么曾经靠着敌国上位得先皇,十有八九要败在战神汝南王手下,退位让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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