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冥说着,苦笑出声,“我是进士,父母又给了一张还算不错的皮囊,但是颇受追捧,一时之间,竟是在京城里有了好美色的传闻。但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上元节的时候,与我同年考中进士的好友陈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陈冠霖新婚不久,娶了一房妻子名叫杨安芷。”
“那杨安芷生得十分美貌,我一瞧便觉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这话脱口而出,便十分的后悔。我当时不知道的是,这些之后全都成了我的罪证。”
“酒过三巡之后,我们便出来看灯。正月十五,京城里那叫一个人挤人。很快我们就被挤散了,我们同陈霖分开了,我护着杨安芷,四处寻她。可人实在是太多,我忌惮她是兄弟之妻,不敢靠得太近,很快我同她也被挤散了。”
“过不多时,到了想约的酒楼……我到的时候,杨安芷衣衫不整,已经哭花了妆,她非说我行为浪荡,同她在一起的时候轻薄了她!”
“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抵死不认。可杨安芷她从楼上跳下去了……”
第二二一章 以命相证
池时听着,同周羡对视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死了人,自然会惊动官府。我跟杨安芷分开的时候,她真的好好的,我根本就没有轻薄她。后来仵作验尸,也说她并没有被人……”
徐青冥说着,捏紧了拳头,随即又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池时摇了摇头,“言语轻薄,出手调戏,亦是有罪。杨安芷以死明志,十分刚烈,她反应这么大,没有人会相信,你什么都没有做。毕竟陈霖亲眼瞧见,你同杨安芷被挤走了。”
徐青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无论我怎么说,都没有人相信。陈家有钱有地位,杨安芷一个养尊处优一辈子都不发愁的官家娘子,若非当真是被人轻薄,羞愧难当,又怎么会自尽?”
“而且,哪个女人会自己污自己的名声?我当时那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我之前在陈家说过的那些话,也被当成了我对杨安芷有不轨之心的证据。若是平日里名声好的,自然会有人帮他说话……可我以前是个浪子,花街柳巷都传满了我的名声……”
“压根儿没有人相信我!陈家状告我逼死杨安芷,要我偿命。最后还是我的老师王仲学,去陈家求他们,又有杨霖念着同窗之谊,替我求情……”
周羡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没有铁证,证明你有轻薄之举。但是杨安芷以死来指正你,你又是京兆府的官员,不能没有交代。所以将你革职查办,然后下了大狱。”
徐青冥擦了擦眼泪,“我敢对天发誓,我当真连杨安芷的衣服角都没有碰到过一下。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不明白为何我们初次见面,她便要诬陷我。”
“诬陷也就罢了,她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想了十多年了,都没有想明白。后来我出狱之后,去寻陈霖,一开始几年,他不肯见我。”
“后来时间久了,他又另外娶妻生子了,我们方才能够重新再见。我同他以前当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我们都一起师从王仲学,又在同一年考中了进士。”
“他成亲的时候,恰好有案子,我没有去道喜,是以正月十五,是我头一回见到杨安芷。他说杨安芷是家中给他定下的妻子,他们刚刚才成亲不久,有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分开之后,有人轻薄了杨安芷,因为是夜里,别她误以为是我。亦或者是,她有什么旁的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我寒窗苦读那么多年,还没有做出一番事业来,就因为这件事,毁掉了一辈子。我不服!可是,杀人案好歹还能够验尸,像这样的……我有冤都不该从何处申起!”
“明明没有任何罪证,可所有人都说我罪证确凿!以命相证……我不服!”
徐青冥说着,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将眼泪憋了回去。
“这里是茶楼,一把年纪了,就不要眼泪鼻涕横飞了。人家年轻小哥儿哭起来,那是可怜的小狗儿,你哭起来,那只能联想到嚎叫的年猪。”
池时说着,看了一眼周羡,又看了一眼陆锦,方才看向了徐青冥。
周羡一个激灵,脑子转得飞快起来,他可有在池时面前哭过?不记得了!什么叫可怜的小狗儿!被叫做狗,就比猪高贵了吗?
“有冤就申,有案就查。只不过你觉得杨安芷说你轻薄了她,是她的一面之词,不能采信。那么你如今对我们说的,也是一面之词罢了。”
徐青冥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啪的一下倒在了自己的脸上,又胡乱的拿着袖子擦了擦,“我没有哭,不过是打翻了茶水罢了。殿下同池仵作,若是能够还我清白,那自然是好。”
“若是不能,徐青冥也恳请二位给我一个机会,我能画现场,比十几年前,画得更好了些……若是可以的话,让我去画吧……若是因为我,世上能够少一个人蒙冤受屈,那我便心满意足了。”
“以前的那些毛病,我也全都改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有娶妻,更加不用说,到那些烟花之地去了。”
池时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那不是因为你穷得要当裤子了,还去什么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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