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来的猫崽儿,倒是不怕人!等大兄请到了假,我们要回去一趟祐海,到时候我去瞧瞧你阿爹!他身子虚,我新家附近有个药铺,那里的老郎中擅长熬阿胶。”
“我已经同他定了好些,到时候带回去。你有什么想要带的,提前备着。不要担心东西多,我同哥哥力气都大着呢!”
池时接过油纸包,打开来一看,最上头的是芝麻糖块,她拿起咬了一口,脆脆地,吃上一口便会掉下好多糖渣子来!
“知晓了!从小到大,你怎么都这么啰嗦!”
她说着,将纸包递给了久乐,叫他那进屋子里收了起来,又抖了抖袍子,抬起手来闻了闻自己个的衣袖,“没有沾上鱼腥味儿,那我就穿着一身出去了。”
陆锦见状,揉了揉鼻子,“你怎么会有鱼腥味儿,你闻起来有一股子特别的味道,不是花香,我也说不上来。”
池时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对着自己猛地吸了吸,可还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你莫要诓骗我,就我这鼻子,比狗鼻子都灵敏!我怎么没有闻到!”池时说着,余光一瞟,瞧见了依靠着门框站着的周羡。
“你来得正好,陆锦非说我身上有怪味儿,可是我没有闻到。你闻闻看,他八成是在诓我!”池时说着走了过去,将衣袖伸到了周羡面前。
周羡将头一别,手中的扇子摇出了残影,“还说你聪明,我瞧你脑子里就是少一根筋!哪里有什么香气,分明只有杀气!”
池时将手一收,“那是,瞧见你大过年的,两手空空登门,脸皮比那城墙还厚,岂能不自带杀气?就没有见过这门抠门的上峰!”
周羡将手往背后背了背,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身后晃了晃,他瞥了一眼池时,又瞥了一眼陆锦,心中已经是地动山摇!
他发现了什么!一只蚂蚁企图撩动一座大山!大山一个喷嚏,蚂蚁还不飞到九重天上去!到时候每年七月七日,银河放下铜雀桥……啊呸!
周羡晃了晃脑袋,将这可怕的画面晃了出去。
“你带了灯?”池时眼睛一脸,伸手一捞,趁着周羡不注意,将他手中的灯抽了过来,这一瞧,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被周羡整得无语起来。
这圆鼓鼓的灯笼,白纸黑字写了个“奠”字!
“大过年的,殿下怎么拿着这个?”陆锦回过神来,脸上的红晕褪去了几分,他往前一步,走到了周羡跟前,对着他行了礼。
周羡挠了挠头,“我经过一家棺材铺子,瞧着这灯笼,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是属于池时的!没有比这更适合仵作的灯了!”
“不是我说!过节人太多了,容易挤散,我们提着这个,哪个人敢上来挤我们?”
池时将那灯在手中晃了晃,“原来你喜欢这个,早说啊,我家棺材铺子里很多,改明儿就把楚王府所有的灯都换成这个……放心,只收你本钱。”
周羡往后跳了一步,那还得了,那全京城的人,不都以为他周羡已经升天了!
原本他就是随时要升天的!
一旁的久乐将灯收了过去,“公子,你不是说今日要去找人画像么?”
“嗯,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先去画像,等天黑了,再去看灯。你今日不用去宫中看灯么?”池时问了那徐青冥的去处,可这么多天,都一直没有去寻过。
周羡摇了摇头,“皇兄说今年就不办宫宴了,赏赐些汤圆就行了,好不容易歇上一日,明日他便要早朝了,正在殿中呜呼哀哉呢。那我与你同去。”
他说着,不着痕迹的站在了周羡同陆锦身边,将二人隔开了来。
池时年纪小,又尚未开窍,不通人事。这陆锦一瞧就没个好心思,若是将他带上了歪路,真整出了龙阳之事来,那……
周羡梗了梗,那……池时的母亲怪他没有看好池时,更不肯带着他一道儿发财了。
池时不以为意,一行人就这般出了门。
一出去就感觉到了不同来,平日京城里也人来人往的,可从未有哪一日像今日这般拥挤,好似有许多人,一下子功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般。
那徐青冥所在的东樱街尤其热闹,虽然天尚未黑,但是街市两边已经支棱起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子,有卖绒花的,卖灯笼的,卖木梳的……摊子前头都挤满了人。
唯独徐青冥的摊子,冷冷清清的,一阵风吹来,他面前挂着的幡旗吹展了开来,上头写着家书两个大字。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浆洗得格外整齐的粗布袍子,胡子亦是刮得干干净净的,依稀能够看得出他年轻之时眉清目秀的样子,在他的额前,有一缕白色的头发,垂了下来。
池时大步的走了过去,扯开了他面前的凳子,坐了下来。
“小公子是要代写家书,还是要抄写经书?我很会模仿旁人的字,若是小公子被家中罚抄功课,我可以代写,保证家中长辈看不出来!”
池时眼睛一亮,心中蠢蠢欲动起来。
说起来,池老太太以前特别喜欢罚他抄佛经。
“找你画像的。”池时说道。
那徐青冥一听,摇了摇头,“公子说笑了,以前我给人画像,叫人打了一顿,说我给人画得气死沉沉的,小的已经收笔,不敢画了。”
“没事,我画遗像。”池时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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