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唐朝非常无奈地“嗯”了一声。
包厢内再次沸腾, 乔岳狂薅一通兄弟的头发, 拉着女朋友的手率先举杯,激动地挨个碰过去。
舒昀也很高兴, 和大家一起站起来碰杯,皱着脸吞进去一大口威士忌。
有好事的给唐朝和应臻点了首情歌对唱, 《花好月圆夜》, 歌曲前奏一响起,众人把他俩推到台前, 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鄢南打完电话回来, 愣了愣, 对于自己的生日宴会发展为新婚现场表示喜闻乐见。
舒昀捧着酒杯笑得花枝乱颤,桃花眼弯成两片月牙,时不时跟着起哄两嘴, 然后抿一口酒,月牙似的眼睛又辣得眯成缝。
“不是不喝酒么?”鄢南问她。
舒昀答得飞快:“突然又想喝了。”
还不是被你吓得,需要喝点酒压压惊。
鄢南忽然靠近了些,从桌底下拎出一瓶冰红茶,拧开,从容地斟满她的酒杯。
“那个太烈了,你掺点喝。”
舒昀眨了眨眼:“谢谢学长。”
鄢南淡淡地退回原来位置。
他现在对于“谢谢学长”、“学长你真好”之类的字眼会产生反射性的抵触心理。
两人之间不尴不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鄢老板的电话一通接一通,乔岳好不容易软磨硬泡让他唱一首歌,歌都顶上去了,结果他又被某位重要人物的庆生电话拽了出去。
麦霸范诗诗喝到微醺状态,重整旗鼓上台开启新一轮的劲歌轰炸。
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撞击着舒昀的耳膜,她不自觉又抿一口酒,这才发现,第二个半杯已经见底了。
舒昀及时停手,将酒杯推得老远。
她没有酒精过敏,虽然酒量差,但多少能喝点,之所以说自己不能喝酒,是因为......
“昀昀,你别干坐着,过来点歌呀。”
向悦跑过来怂恿她唱歌,
“只有你能把诗诗挤下来了。”
舒昀连连摆手:“我五音不全啦。”
向悦:“你声音这么好听,五音不全也没关系。”
舒昀:“我唱歌很傻的,而且今天这么多工具人在,我好不容易塑造的完美人设可不能崩。”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愣。
KTV音响动次打次震耳欲聋,向悦好像听清她说的话,又好像没听清。
身后有人喊她合唱,她劝不动舒昀,转身又开开心心地嗨歌去了。
舒昀留在原位,用力甩了甩脑袋,像个拨浪鼓。
脑子晕乎乎的,很沉,又仿佛飘在半空中。
她好像有点醉了。
舒昀喝醉之后反应会变得迟钝,但不会撒酒疯。而她之所以说自己不能喝酒,是因为她喝醉后会触发另一项非常危险的技能——口不择言。
比如,她刚刚对向悦说的那句。
对于心机深沉满肚子花花肠的语言艺术家舒昀来说,“口不择言”的状态简直具有毁灭性破坏力。
舒昀第一次,也是此前唯一一次喝醉,发生在高考后的同学聚会上。
同学们互诉离别衷肠,频频碰杯,舒昀完全没拘着,尽己所能喝到了晕倒前的临界状态。
她喝醉的时候很平静,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
身旁的好友在讨论高考试题,其中一个理综没发挥好,怨声载道的。
舒昀凑过去,满眼带笑地说:
“今年的高考卷子也太简单了。早知道这么简单,我考前就不会浪费时间练那些偏题难题。我和班主任说我估分680,其实我估的705呢。这分数该有省前十吧?我怕说出去吓到他。”
同学们:......
舒昀倒没有故意显摆自己,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只是这些话通通藏在心底里,本来永远都不会宣之于口。
第二天早晨,舒昀一觉醒来,完整回忆出了所有片段,整个人都不好了。
暑假期间还有无数场宴席,舒昀从此滴酒未沾。
直到今天,她喝的虽然不多,但是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舒昀紧忙咽下一大口果汁,扶着沙发站起来往包厢门口走。
推门出去,她用手背探了探发热的额头,想找个地方吹会儿冷风。
沿着中庭绕行半圈,舒昀感觉丝丝缕缕的酒气在身体里不断往上涌。
终于找到洞开的阳台落地窗,她箭步跨出去,半边身子倚在护栏上,小嘴张开喝进去一口寒凉夜风。
“是吗,你也上台表演了?”
身侧几米开外传来熟悉的低磁嗓音,语调温和,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有没有录像?”
电话里,鄢北正和哥哥汇报他参加学校相声社团的事,末了还秀了一手单口相声,逗得他不苟言笑的寿星老哥弯起了嘴角。
相声表演结束,鄢北突然问鄢南最近和花店姐姐处得怎么样。
鄢南答:“不怎么样。”
鄢北:“哥,我已经和隔壁的谢宏轩说舒姐姐是我嫂子了,这小子差点哭了,还打我呢。哥,为了我受的这一拳,你一定要加把劲。”
鄢南:“行。”
挂断电话后,他转过身,这才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偷听他打电话的小姑娘。
12月中,深夜冷风呼啸。
舒昀呼吸的幅度很大,像头小金鱼,瞳孔亮亮的,比天边的星子还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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