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录也可以, 得加工资。
再读一读周子寂的眼神,导演哪还能不明白。
加,不能加也得加。
加班费真真切切地捞到手里, 这不和谐的上学路也变得能够容忍了。
她和周子寂分别坐在车的两头,当着镜头的面来回说了几句凑数的废话。
没几分钟过去,周子寂关掉了摄像头。她就知道,这人又要开始了。
但今天的周子寂改变了战略。他没有再威逼利诱地直接要求奚言回家,而是听取了朱妍的意见,开始迂回地关心起她来。
只说些过去共同经历的生活小事,对她的身份或两人的关系只字不提。
当他想要扮演一个深情的角色时,展现出来的演技毋庸置疑。有几个瞬间,奚言也恍惚了一下,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想转了性子想开了。
“陈芸总念叨你,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周子寂语气有些落寞,自嘲般说道,“你爱吃的那些菜,家里的保姆都练得很拿手了,说等你回去就做一桌兔子给你尝尝。”
奚言记得陈芸,那是她在周子寂家时真心关怀过她的人类。听到这种话情绪也变得低落了些,沉默着没有回答,是受到影响的样子。
果然感情牌是最好使的。
“过去或许是我做得不对。但我只是没有经历过夫妻关系,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是对的。”
周子寂再接再厉道。
“人无完人,你总要允许我有犯错误的机会吧?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才会知道。”
在他的世界观里,女人就是关在家里养的,不需要也不应该出去抛头露面。奚言名义上已经是他的人,那么管束她,限制她的自由,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权利。
在奚言决绝地从家里断尾逃生之前,他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但她学的专业是比较特殊。以后如果有表演的需要,让她去参加剧团表演,登台跳舞也不是不可以。
“你可以像个人一样生活。我不会让周怀仁有再伤害你的机会,名义上你是我的妻子,只要你是一天,我就会护你一天。”
他顿了顿,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外面的事你不用管。回到家后,我会把你当成妻子对待。”
这些话反而让奚言更清醒了些,细细琢磨一遍,莫名笑起来。
周子寂不悦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不是。”奚言说:“我只是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很奇怪。”
因为不是开玩笑,所以更好笑。
“在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的时候,都没有把我或‘奚言’当成妻子看待过。”
那个名为“奚言”的傻女孩,无论身体里装载着谁的灵魂,在他眼中一直就跟家里的摆设没什么区别。偶尔他高兴了,可能会像宠物狗一样招来逗一逗。
从前好好的人,他不当人看。
现在知道她是妖怪了,却反而说要把她当个人看了。
又怪又滑稽。
“你说的那些,我现在不需要了。我也不信你。”
奚言直白地说完,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异,用某种“你真可怜”的语气说:“你是不是没有喜欢过别人啊?”
“……”
仿佛被拆穿心事,周子寂有些恼怒,“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听起来像是想讨好我,可自己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愿意。”
她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至少应该是发自内心地想为他做点什么事情,而不是施舍般开出的让利条件。
奚言骄傲地说:“我喜欢谢烬。”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像他这样跟谢烬说话。但凡她有什么好东西,送给谢烬都会很愿意的。
周子寂噎了一下,心里很不痛快,冷哼反问:“那谢烬喜欢你么?”
这次奚言没能立刻驳回他。
当然是喜欢的……吧?
谢烬为她做过很多事。
可真的论起来,又的确没有说过“喜欢你”这样直白的话。
“他不说我也知道。”奚言倔强地怼回一句,到底是郁闷的。
看到她垂头丧气的,周子寂反而心气顺了些。
就像从前一样。欺负她比讨好她有意思多了,她越是露出这种可怜样,就越是让人更想欺负。
只是带她回家的计划还未完成,这样的恶劣心思暂且要收敛起来,今后关起家门再玩才是情趣。
“他不说,是因为他不确定。”
周子寂毋庸置疑道:“你不是想要我喜欢你么?只要你选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这一点我很确定。”
曾经她用尽办法想要得到的,那么重要的“喜欢”,如今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轻到显得不过如此。
价值观不同很难沟通。
奚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周子寂却以为她的惆怅代表着动摇,抵达学校门口后亲手给她拉开车门,又说:“晚上放学我来接你。”
“不用。”
奚言避开他的手跳下了车。不远处卢真正跟另外两个女孩说话,见她到了立马笑着朝她招手。
奚言走过去,到教学楼短短一段路上,跟遇到的同学打招呼。似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认识她,甚至和她一起走到楼梯口,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小群,有说有笑。
周子寂是第一次见到,不知从何时起,她在学校里变得很受欢迎,清晨阳光下微笑的侧影散发出难以忽略的,令人心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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