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所在的芜东一中,是一个很传奇的地方。
它传奇在两点。
一是高得出奇的本科升学率,年年高考创佳绩神话;
二是多得出奇的早恋案例,屡禁不鲜。
我所在的那个班级,从高一到高叁,一直以“班对”出名。也就是说,我们班的同学,喜欢内部消化。
所以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我的青春,处于一个异常躁动不安又蠢蠢欲动的禁忌边缘。
我小小年纪,就在班级里见证了太多分分合合。
然而内心毫无波澜。
班对盛行的时期,班里五十个人,25个男生,25个女生,共有24对情侣,只剩我和简言是单身狗。
但我和他不可能。
因为简言是我男闺蜜。
我不可能和闺蜜谈恋爱。
最重要也是最决定性的原因是,简言喜欢男孩子。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简言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但是班级外关于我的传闻却远比简言要多。
他们反而说我喜欢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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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他们说得对不对。
不管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都是谈恋爱。
但我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比起学习,和未来的事业,谈恋爱算个p呀。
我天天都和简言在一块儿,他成绩也好,我就更不赖了。我俩都想考芜东大学。
芜东大学是好大学。是最好的大学。
但就算在芜东一中,也只有全校前几的学生能去。
芜东一中的学习模式很魔鬼,管学生管得很严,可是管得越严,有些东西却越是适得其反,比如一个班都结成了情侣班对,比如唯二没结成班对的我和简言,我们俩很少按照学校的作息来学习。
我们有自己的节奏。
学校和那个男人很像。
他们都喜欢把一个句式挂在嘴边,叫“你是什么,你就该有什么的样子。”
你是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
你是女孩儿,就该有女孩儿的样子。
你是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但我偏不。
是我决定了我的样子,而不是我的样子决定了我。
我和简言经常逃晚自习和周末的日常考试。
我们都觉得芜东一中考试太频繁了,好累。
某位伟人说过,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学习。
既然学校不让我们休息,那我们就自己让自己休息。
我从高中起,被抓过无数次。
自习课上睡觉,考试课上补觉。别人的周末是乖乖来学校参加周考,我的周末是和简言出去打游戏,或者泡一天书店看天马行空的科幻小说和逻辑思维缜密的悬疑推理。
高一还只是逃自习课,高二是逃周考,到了高叁,胆子和学习压力成正比,压力越大,我就越需要休息。
简言教会了我抽烟,我们周末有时候太无聊,就会拿着简言的临时身份证去酒吧买酒喝,我的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抽烟真的很醒脑。尤其是晚上很困的时候,虽说我很少去正儿八经地忍着睡意上晚自习,但是真的有那么破天荒的几天,我也要靠着烟挨过那些和试卷书本相伴的漫漫长夜。
芜东一中的老师当然都是很负责的。
他们不会单纯只是看着我和简言两个人乱来。
我妈和他妈都被叫到学校叫了好几次。
本来她俩不熟,因为我和简言关系太好,她们关系也近了不少。
每次被老师或委婉或直接地批评时,我妈自觉面子上挂不住,替我认错,回到家就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我打,说我一点女孩儿样都没有,就知道一天天地给她添堵,动静太大,把姥姥和姥爷吵醒了,两位老人合起伙来把我妈牵制住,说她要是再敢这么打我,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我妈:
姥姥和姥爷对我特别特别特别好。
比对我妈还要好。
我妈说这叫隔代亲。
我觉得是的。
但是也是仗着二老的偏宠,我更不服管教了。
我妈后来彻底管不住我。
但是后来老师也很少再叫家长。
因为我成绩很好。比某些从来不逃课的好学生还要好。
我说过了,我和简言都是那种有自己节奏的学生。
我们不是一心只知道玩儿。
比如,我们从来不会逃正课,芜东一中的老师,教学水平都很高,每堂课,我俩都极度认真。老师布置的作业,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们都会不打折扣地完成。
虽然平时的小测验确实不够认真。
但是每次全校统一的大考里,我俩从来没翻车过,要么我第一,要么他第一。
我俩说好了,不管是谁考了第一,都要请对方吃饭。
在这种状况下,我妈也就对我的某些过分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和简言狐朋狗友这么多年,论我俩的默契,一定是存在在脸皮厚度上。
既然家长不管了,那我们在压力最大的高叁后期,几乎和放飞自我差不多。
比起抽烟喝酒,简言又带我提早看了很多,成年以后才能看的东西。
那天我们跑去了一个不太正规,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
简言用手机放了几部电影。
男女,男男,都有。
第一次看的时候,冲击不小,我是有所反应的。耳朵和脸烧得发烫。
但是看那种事儿本身就跟长了钩子一样,看了一遍以后,就撩得心痒。
后来我让简言又发了几部新的给我。
很难形容具体的诱因是什么,那个东西看多了,也会迟来地升起一种厌恶,会短暂地觉得脏。
可是过了几天,依然还是会在无聊时,想要来一部解解闷儿。
当然,这个东西不能被别人发现。
我还是有点害臊的。
“你以后想跟一个男的这样吗?”简言问过我。
我皱皱眉,摇摇头,想象不出来那个问题的结果。
简言笑了:“我以后想找一个男的那样。”
我也笑。
我从不觉得只有女生可以找男生那样,男生为什么不可以?
当然,前提是那个男生也是喜欢男生的。
“要不,你看看女生和女生的你有没有反应?”
我还真的就看了。
也是简言给我的资源。
但是这个方法似乎没有那么有用。
我检测不出我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因为我看那种片子,都是一样的感受,就是有反应。
“栀栀,那你想过以后要和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吗?”
我摇摇头。
但那时脑子里灵机一动,我随口接道:“那肯定要打得过我的呀。我天生慕强。”
简言小小地愣住,然后很明显地嘲笑了我一句:“那你还是孤独终老吧。比你更彪悍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很少见呢。”
我很有些自得的意味。
八岁那年,我爸妈离婚后,我妈要搬家,姥姥和姥爷给我报了一个跆拳道的班,他们说我瘦,面相也不凶,害怕我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被同龄人欺负。
学了跆拳道以后,一不小心得了不少冠军。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都是我
我也不算是欺负别人。
看到有男生故意揪女生辫子,我不依。
看到有男生大声嘲笑女生,我不依。
看到有大男生欺负小男生,我也不依。
不依的具体表现,就是用拳脚把某些人揍服。
简言说我彪悍,我承认,是有一点吧。
姥姥姥爷说得对,可不能让别人把我欺负了,我就不是天生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主儿!
就在我第一次看到那些荤片后不到两个月,高考来临。
高考后不到一个月,成绩出来。
我和简言心里都有数。
芜东大学是稳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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