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军在这京中果然也是够出名的,乾隆与芃芃才坐了没一会子,就听到收了好处费的茶肆老板悄咪咪地告诉他们,这京中有几处地方,八旗军颇爱光顾,其一为梨园,其二为赌场,其三为窑子,其四便是京中著名的酒楼之中。
因乾隆打探消息的时候,对茶肆老板说的是他与女儿是京郊之人,偶然得了入京的机会,想要在京中好生游玩一番,又怕犯了什么忌讳。于是,茶肆老板便叮嘱乾隆道:“这京中,别人倒是无妨,只这八旗子弟,是万万惹不起的。我先前与你说的那几处地方,你得仔细留意着,莫要无知无觉地冲撞了八旗子弟,否则,你非但游玩不能尽兴,怕是还要吃些苦头。”
说着,茶肆老板又小声对乾隆道:“你们出去之后,可别说这消息是我告诉你们的。等你们出了这门,再说见过我,我都是不认的。”
乾隆在谢过这茶肆老板之后,冷笑了一声:“朕原以为,八旗军乃是拱卫我京师的最后一道防线,却没有料到,他们在普通百姓的眼中,竟是与流氓土匪没什么区别了!”
其实,也未必见得所有八旗子弟都是如此的荒诞,但八旗军毕竟人数众多,只要有十之二三这么做了,那八旗军也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阿玛不气不气。”芃芃一边儿用小手替乾隆拍了拍背,一边儿小小声地道:“咱们这不就去捉他们的小辫子去了么?待捉到了,阿玛只管狠狠地罚他们就是!”
领导下来巡视,总是要找到问题,然后抓些人严惩了做典型的。就是不知道,有哪些人会倒霉被抓了。
乾隆被芃芃挥舞着拳头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他一抬头,便看见街上有些糖葫芦、糖人、烙饼、泥娃娃一类的玩意儿,想到自家闺女平日里在宫中见不着这些,便问道:“芃芃去瞧瞧,那些小玩意儿里,可有你想要的没?虽说咱们这回是‘带着任务’出来的,但既然让你跟着朕跑这么一趟,总归得让你尽兴才是。”
他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道:“芃芃不妨去瞧一瞧吧,若是看中了什么,只管拿来,朕替你掏钱!”
芃芃见她爹这副样子,忍不住想揭一揭他的老底,便道:“阿玛你这回出来,带了铜钱没有?你眼下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的,可别待会儿还要找咱们的吴管家要钱,到时候阿玛你可是一世英名不保啊。”
这回出宫,乾隆把一直跟在身边儿伺候的吴书来也给带出来了,乾隆依旧是黄老爷,芃芃也照样是黄五小姐,吴书来的人设却是他们黄府的管家。
乾隆闻言,面上的笑容一窒,嘴角的弧度也随着芃芃的话下拉了不少。
他这回出宫,倒是特意带了一些银子出来,但宫中没有人用铜钱,也就只有方才他们在茶肆中歇脚的时候,吴书来去找人换了一些铜钱来。
因此,还真是被芃芃不幸言中了,芃芃若是挑中了什么,带会儿掏钱的多半是吴书来。在这样的小摊小贩面前亮出银子来,人家也找不开,到时候,指不定还要被误以为是来找茬的呢。
吴书来见状,悄咪咪地把自己身上的铜钱塞了一些给乾隆,以免乾隆在芃芃跟前失了身为阿玛的威严。
乾隆见芃芃走到了一处卖竹蜻蜓的摊位跟前,不由松了口气,赶忙从吴书来处接过了铜钱。
还真别说,有钱和没钱,就是不一样。
在拿到了吴书来给的铜钱之后,乾隆腰板也挺直了,人也硬气了,就等着芃芃挑好了东西,他去替芃芃结账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只见三名壮汉分别骑在三匹马上,似是正在比赛谁的速度更快。
其中一原是跑在第一位的,可惜前行的道路被周围的小商小贩给挡住了,便渐渐落于另两名同伴之后。此人见状,心中十分不甘,狠狠一抽月夸下的马,竟不顾这是在大街上了。
乾隆一抬头,就看到那人骑着马冲着他正在挑选竹蜻蜓的女儿疾驰而去,他不由瞳孔一缩,手上马鞭一扬,狠狠地抽在了那疾驰而来的马匹上,将那马抽得人立而起,一阵嘶鸣,那骑马之人也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击,滚落在了地上,磕得头破血流!
周围路过的行人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见状,不由簇拥在一起,窃窃私语:“真是太吓人了,若不是这人的鞭子抽得及时,只怕这马就要撞到小姑娘身上去了!”
“哎,这些达官显贵,当真是不把人命当命啊,按理来说,这样繁华的街道上,原是不该纵马的……他们非但在大街上跑马,速度还这般快,若是谁不慎被他们撞了去,只怕连命也没了!”
“有什么法子呢?你可知道,那被抽落马匹的人是谁?我认得他,他是一名八旗军官的儿子,在咱们这一带素来横行霸道惯了。上回,他也是在街上纵马行凶,将一个孩童撞倒,脚都给碾碎了,他却只丢下了几个臭银子就没了人影……那苦主也没处说理去。依我看,今日这家人,怕是要倒霉了。”
尽管百姓们知道,乾隆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才会抽了那人一鞭子,情感上,他们也是更偏向于乾隆一方,可在他们看来,普通老百姓,跟权贵,是没处说理儿的。
且那名八旗军官之子被乾隆一鞭子抽下了马,看起来伤势颇重。他的父亲,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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