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你是她婆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头应该很明白。凡事尽到自己的本分即可,不必特意来与哀家说。”
纯妃本是想借机在太后跟前树立一个知事明理的形象的,她见太后态度冷淡,显然不吃她这一套,也只好悻悻地退下了。
三福晋见状,眼中划过一丝讽刺,她虽有这个婆婆,却仿佛没有似的,纯妃往日里除了支使她做事之外,别的时候可丝毫想不起她来。谁不知道,只有四格格和六阿哥才是纯妃的心头宝?至于三阿哥,或许他也曾经是,但眼下,他什么都不是了,连带着他娶的福晋,在纯妃心中,也一文不值。
从前,三福晋敬纯妃是她婆婆,对纯妃言听计从,但在看清了纯妃的冷淡后,她只会对纯妃敬而远之。
有了纯妃的前车之鉴,方才还准备与儿媳“共进退”的嘉贵妃立马偃旗息鼓了,决定安静点儿,她可不想像纯妃一样,闹个没脸。说来,还是皇后厉害,出了这样的乱子,都没能影响到五公主的抓周宴,让五公主和十二阿哥在文武百官面前大大地露了一回脸。说来,这一次,皇后才是真正的赢家呢。
在处罚完三福晋之后,自然就轮到四福晋了。
四福晋自幼便比三福晋能说会道会来事,原以为,将相对安静些的三福晋嫁给失了势的三阿哥,将活泼开朗的四福晋嫁给门庭若市的四阿哥,对于她们来说是最合适的选择。可如今看来,四福晋能不能胜任她的职责,还要打一个问号。
在四福晋还未出嫁之时,她作为和硕格格之女,皇家小辈,便是骄纵些,太后这些长辈也只会觉得可爱。可如今,四福晋已嫁入了皇室,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家,她再意气用事,口无遮拦,且没有大局观,就让人有些不喜了。
四福晋正等着太后训话,准备乖乖听完太后的训话后,再向太后好生认个错,争取化解太后的怒气,减轻太后对她的处罚。以往她用这个法子,在太后跟前都相当管用,太后对于后宫妃子们虽然颇为严厉,但对小辈们还是比较宽和的。
然而今日,四福晋总结的那点子“经验”显然失效了,太后并没有要训话的意思,反而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
太后的沉默,让四福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罪人,知道自己即将接受审判,却怎么等也等不来审判结果一般,越等越没底,越等越焦灼。
四福晋思忖着,今日犯了错的人明明是三福晋,她至多不过是不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出三福晋的不是,她的惩罚,总该比三福晋要轻一些吧?
太后居高临下,对四福晋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就在四福晋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太后终于开口了:“老四媳妇,你来说说,你今儿个错在何处?”
四福晋说出一早就想好的答案:“孙媳不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三皇嫂的不是。”
“为何不该?”今儿个太后很有些要刨根问底的意思。
四福晋咬了咬下唇:“在外人面前说自家嫂子的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难道仅仅如此吗?”
“……”除了这一点之外,四福晋当真想不出她还有什么错处了。
四福晋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太后,以往她这么做的时候,太后看在她的额娘和硕格格的面子上,总会对她放软态度,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她的身份早已与以往不同,太后对她的态度,自然也就与以前不一样了。
这回,太后打定了主意不姑息四福晋的所作所为。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四福晋对着太后深深一拜:“孙媳愚钝,还请老祖宗明示。”
“哀家听说,你是第一个叫破你三皇嫂裙裾上有血渍的,你既看到了,为何不悄悄地提醒你三皇嫂,或是与皇后说,以此来将影响降到最低?”
“是……是孙媳一时没有想到,孙媳只想着提醒三皇嫂尽快把衣服换了,没有考虑到别的。”若是一早便提醒了三福晋,这出戏,该怎么接着往下唱?
“恐怕,你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一心盼着你三皇嫂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吧?你本有机会将此事扼杀在摇篮中的,但你没有。”
“孙媳承认自己考虑不周,但孙媳绝对没有眼睁睁看着三皇嫂出丑的意思,还请老祖宗明鉴。同为皇家媳妇,三皇嫂若是败坏了名声,孙媳又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总之,四福晋是无论什么都往考虑不周上推,她是新嫁进皇家的媳妇,便是有什么不周全之处,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蓄意看着三福晋出丑,她心里头虽是这么想的,但明面儿上万万不能承认。
谁知,下一秒,太后犀利的眼神就扫了过来,直扫到四福晋心中泛虚。她老人家像是能够看穿四福晋心中所想似的,道:“究竟是考虑不周,还是蓄意为之,哀家懒得追究,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是日后,不管你是真的关心皇家声誉也好,装出关心皇家声誉的样子也好,总之,你得让哀家看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来。”
“是,孙媳明白。”在见识到太后的厉害之后,四福晋也不敢再随意找借口糊弄她老人家,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她决定,如非必要,不再轻易开口。太后说什么,她只管应着就是。
“咱们再说说,你在文武百官面前特意提及十阿哥落水与你三皇嫂身上沾染血污之事吧……你老实告诉哀家,你这么做,可是想毁了你五皇妹的周岁宴?”说到最后,太后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危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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