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安只虚弱无助的望着芸娘,伸出手,仿佛她就是他的救赎,“娘,救我。”
“好好好,娘一定救你。”
这反应在孟婉容的意料之中,却依旧让她觉得自己活着那一生,原是不值的。
侧目看向站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戏的那三人,孟修眼珠子一转,手还悬在孟婉容头上,口中却说着与之相反的话,“芸娘,不管如何,这都是我们家事,万不能让外人最后渔翁得利啊。”
这一刻的芸娘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指着孟修,神似癫狂,“放开她,我让你放开她。”
这样,她的儿子才会没事。
疯女人。
“好,我松,我这就松开。”
慢慢的向后退去,孟修看似已经妥协。
孟婉容虽不信孟修会这么轻易放弃,但也只是同孟修安做做样子,到底是不会真正伤害他的。
在孟修后退时,孟婉容也松开了“挟持”孟修安的手。
“没事吧。”芸娘扑了过去,想要抱住她的儿子。
孟修安没有挣扎,窝在芸娘怀中,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修安,要,要活下去。”
孟修安愣愣的看着手心中,落下了点点红梅,那是从他娘的嘴角流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看到孟修如修罗恶鬼一般,面色狰狞狠毒的站在他娘的身后,用长明灯穿透了娘的胸膛。
芸娘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愧疚且满含悲伤的,摸了摸孟修安的脸颊。
抬起头,遥遥的望着表情冷漠的孟婉容,芸娘逃避似的闭了闭眼,口中无声的念着,“对不起。”
我也参与了害死你的过程,尽管没有亲自动手,但我也是帮凶。
“希望下辈子,你能投个好胎,再不会遇见我这样的母亲。”
尽管芸娘对着她忏悔,可孟婉容只安静且缓慢的抬起眼皮,仿佛听着别人的故事,并没有一丝共鸣与原谅。
芸娘的魂魄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孟修安表情茫然,想要抓住什么,却留不住。
只有孟修忙着拿过控魂铃,而后才看了一眼他爱了多年的女人,心中却并他想象的那般不舍。
表情沉寂,孟修声音却依旧温和悦耳,“是你不珍惜我的一片真心,落得今日这个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你啊。”
“做了坏事,便推到旁人身上,仿佛这般便能让你的良心安稳。”
芸娘虽笑着,眼神却空洞落在虚空,不肯再看向孟修。
她只有一个愿望。
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祈求,“放过他们吧。”他们何其无辜。
孟修并没有回答,只死死伫立在原地,拿着长明灯的手青筋迸出,看着芸娘一点点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
点点荧光,证明这个女人曾存在过。这一幕竟让鱼欢欢想起那颗被打碎的夜明珠。
破碎而美丽。
“现在,轮到你们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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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怎么办。”鱼欢欢想要进去,却不得方法。
这阵法一开始便把他们圈在了阵眼之外,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三人在这儿,看了这么久的戏的原因。
狐二眯着眼,他早就观察过此阵法,算的上精巧绝伦,并不算难破,只是若强行闯入,阵眼便会自毁。
里面所有的人,都会一起死。
若是只有孟修一人,他早就送他去死了。
鱼欢欢听得这些,看向白珩的侧脸,却见他微微颔首,眉间微颦。
这确实很是棘手。
“你们两个正好填补开启阵法,所缺的那些魂魄。”
“算是你们为为父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孟修已经放弃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廉耻,从杀了芸娘之后。
孟婉容将孟修安挡在身后,声音锐利、冰冷,“我可以帮你,但他得活下去。”
“不然,我也可以选择自.爆魂魄,你什么都得不到。”
鬼使神差的,孟修看了眼躲在孟婉容身后的孟修安,似还没从失去母亲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芸娘真是错把鱼目当明珠,没想到,两个孩子里,竟然你是最像我的脾气、秉性。”
都是一样冷血、无情,一样的算计到每一分。
孟婉容冷言反驳,“不,我还有心。”
而你眼里只有自己。
看着与自己有着相似眉眼的这个孩子,孟修忽得笑了,“好,不过——”
“你跪下磕头,求我。”
孟婉容的血液忽地从指尖倒流至大脑,猛地抬起头,毫不掩饰仇恨的瞪着他。
莫名的快意流淌在孟修的血液之中,生前直到他掐死她的最后一瞬,也没看见她求饶,孟修莫名攒出一股火气。
打断她、打散她的傲骨,直到摧毁她。
鱼欢欢在旁边咋舌,这是什么败类,能做出这种事来。
“小,”字在口中转了个弯,鱼欢欢继续道,“婉容,你别——”
孟婉容冲着鱼欢欢的方向摇了摇头,再次回过头,眼神决绝。
黑黢黢的眸子平静地盯着孟修,冷得比这夜里的风还彻底。
“姐姐,不要。”孟修安含泪想要阻止。
孟婉容只视若未闻,如一潭死水一般冷静,双膝跪地,朝孟修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哈哈哈。”孟修自喉咙中发出了压抑的笑声,显得古怪而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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