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能和你换个位置吗?”
当然不换!满满正想拒绝,很快就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是谁。
“唔……那……”满满回头用眼神询问盛胥枝,而后者依然看着窗外,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毫无知觉。
“我有话跟她说。”宿星淮坚持道,“就一会儿。”
“好吧。”满满起身坐到了另一边。
直到飞机驶入云端上,盛胥枝看得有些疲倦了,她慢慢收回视线。隐约感觉到身旁的人不对,猛一转头,就对上了宿星淮那双漂亮的眼睛。
“你……也去?”
宿星淮点头:“我当然要去。”
口罩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脸庞,只能从坚毅的眉眼里看出此刻的几分沉重。
“刘溪宾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已经道歉过几次了。”盛胥枝垂下眼帘,“他就是个天生坏种,你也是受害者,不需要为此在意。”
“无需在意……如果你说的话,和你心里想的是一样的那就好了。”他突然道。
盛胥枝抬头诧异地看着他,宿星淮的目光平静地看过来:“很惊讶吗?”
“当你对一个人了解的足够深入的时候,你就能看出她那句话是真心的,哪句话只是客气。”
从前宿星淮并不对任何人感兴趣,自然也看不出来,盛胥枝说没事,恐怕他就会相信了她真的没事。
但是现在他看出来了,盛胥枝的话语里是客气,是隔阂,是言不由衷。
她让宿星淮无需在意,也就相当把宿星淮排除在外了。
直觉告诉宿星淮,盛胥枝迟迟不愿接受他,绝对和这方面有关系。她并非她所说的那样轻松。
“你太神秘了,胥枝。”他看着她,似是叹息道,“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隐秘,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也知道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没关系,我还可以等,等到你完完全全愿意相信我的那天。”
第91章 天差地别
“胥枝……”
“胥枝……醒醒……”
骤然从纷乱中脱身出来,就像跑了万米的长途,盛胥枝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做噩梦了吗?”
盛胥枝恍惚着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钢铁城市尽在脚下,他们正在降落。
再看到宿星淮关切的眉眼,盛胥枝慢慢才感到脚踏在实地上,找回了真实的感觉。
“是梦见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盛胥枝把自己慢慢窝进座位里,那些跌在泥潭里拼命挣扎的记忆,它们不是从此消失了,而是蛰伏在某处,在某刻乍然被唤醒唤醒。
“那你……”
“我没事。”盛胥枝目光微敛。
是噩梦又怎么样,死而不僵的小虫子而已,她会把它们全都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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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社会影响力等种种原因,庭审没有公开直播,只有陪审员可以第一时间进入现场。
盛胥枝坐在陪审席上,看着刘溪宾被两个狱警带着走上被告人席位。
他穿着监狱里特有的黄色囚服背心,头发被剃掉,又长出了浅浅的一层薄茬,再也没有从前那种抹着发胶喷着骚包香水露着大背头的不羁样子。
脸上倒是打理得干净,但青色的胡茬痕迹浓重,眼窝凹陷,黑眼圈也和胡茬一个颜色,看来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刘溪宾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整个庭审过程很有序,不知道是被打磨干净了棱角还是已经彻底接受现实了,刘溪宾认罪态度很好,他的律师还以有悔过之心人为由请求减轻刑罚。
但是他的案子牵连很深,涉及了很多关键人物,这些人或多或少也有官司在身,就相当于把一个罪恶深重的祸害连根拔起,各中弯弯绕绕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理清楚的。
那些曾经庇护刘溪宾的关系如今树倒猢狲散,并且还成为刘溪宾罪证上关键的一环。
可谓是从前到多少馈赠,如今就要付出多大代价。
第一天这场庭审加在一起开了七八个小时才落下帷幕。
因为案情的复杂,没有当庭宣判,需要择期再开庭。
坐了好几个小时,在法官宣布休庭后,狱警马上给刘溪宾戴上手铐,他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然后随着狱警往庭外走去。
“喂!刘溪宾!”就在这时,陪审席上一道声音响起,一个满脸怒容的女人站起来,紧接着一个纸团就砸到了刘溪宾脸上。
“你活该!”
盛胥枝看了过去,她对这个女人有点印象。
在漫长的庭审过程中她几乎一刻都没有离开座位,庭审进行到关键处,隐约能听到啜泣声传来。
纸团在刘溪宾眼睛旁擦过,他下意识歪头闭眼,除此之外一脸麻木,连抬头看一眼砸他的人是谁的欲望都没有。
看见刘溪宾这个样子,女人更加被激怒了,就要冲上去,恨不得揪住刘溪宾的领子揍他一拳。
陪审席上的这点骚乱很快被旁边的人七手八脚地拦住了,哭声、安慰声、制止声交杂在一起,刘溪宾得以在原地庭留片刻。
感觉到有无数道嘲笑、愤怒、不屑、冷漠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刘溪宾那层厚厚的壳终于被刺痛了一样,他慢慢抬头,看向庭审席。
这么一眼就看到了陪审席边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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